执明捏紧了衣袖,细细的听着屋内医丞说的话,只要得知那药材的名字,只要天权有,他一定能找到的。而且,只要阿离能坚持住……
“那……此药何名?”
“此药名为灵川子,是老臣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的,此药能补全损耗的气血,长相如灵芝一般,却比灵芝更要有效,生长环境及其纯净,汲山水天地之灵气,取名灵川子。不过此药极易上瘾,若用药过度或长期服药,后果不堪设想,轻者出现幻觉,重则致死。因无药可解,所以当初瑶光立国时便尽数销毁了。可按如今王上的身子,这药便是不可多得的良药啊。”
……
原来是灵川子。执明有幸曾见过一次,长相确实像灵芝,也听说了它的副作用,因当时他还是垂髫,顽劣的很,父君怕他误食,也是销毁了不少。如今在天权,皇宫里是没有的了,只能去最险峻的山上找。
“啪——”
执明破门而入,坚定地看着医丞。
“此药,当真名为灵川子?”
医丞眼神复杂望着执明,道:“执明国主,当真如此。”
“那……阿离还可撑几日?”
他是真的怕了,怕他不在的时候,他的阿离会一声不吭地离开自己,怕他真的失去他,他不想再让这人受伤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又何必再如此执着,又何必把自己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爱人,亲手推下深渊呢?
“回执明国主,王上,最多……可撑七日……但王上不似旁的人身体健硕,若是其中哪一日撑不过去,按王上的身子骨,就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啊!”
?!
七日?执明大吃一惊,这七日,他要回天权王城,要寻灵川子,慕容离还未必能撑过七日,这时间未免太紧!望着塌上之人惨白的脸庞,那人已气若游丝。眼泪便不由自主掉了下来,如果他没有犯浑,没有刺那一剑……
“不必执明国主担心,如今王上如此,还望执明国主念及您与我家王上的旧情,能打开天权国门,让我和萧然去找灵川子。只要救回王上,即便让我二人臣服,也未不可……”
方夜再也说不下去了,萧然给他一个温润的眼神,示意他放心。执明也有些茫然,渐渐跪下来,因为他低头很深,并未看清他的面庞。看着眼前颓废的执明,萧然扶着方夜,退了出去,医丞也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执明起身来到慕容离塌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俯身在慕容离额前印了一吻,温热的泪水滴在慕容离眼角,他的心好像有无数刀子在扎着。这可是他曾经最宝贝的人啊!怎么就被自己伤成这个样子?他可还想与他执手看天下呢,但愿他能等自己回来。到那时,不要这天下又如何,只要等得到慕容离,只要他一生平安顺遂。
“阿离,你别丢下本王!阿离,你再休息一会儿,本王现在就去找灵川子!阿离,你可要等着本王,本王不在的时日,让萧然和方夜照顾你,等本王回来了,本王一定亲自照顾阿离……”
门外——萧然方夜正商量着去找那灵川子。
执明出来,方夜最见不得他,头一转,道:“执明国主,您还是先去歇息罢。领军这么多日了,想必定是周身劳顿。”
方夜话里的讽刺,执明又怎会听不出来?他不说话,关上房门,对萧然方夜说:“照顾好阿离,本王去寻解药。”
不等他们回答,执明便走了。
“呵,事已至此,他还是舍不得让我们进天权?天下就如此重要?王上的一片深情,终究是错付了啊!”
方夜悠悠吐出这句话,不知是给执明听,还是给吹过的风听,还是给他自己听。
执明心意已决,这一次,他不能输。以前与他国交战时,他输的是城池,输的是策略,但这次,他输的是心上的人,是梦里都想得到的人,没了他,执明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他真的从未想过要称霸天下,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罢了,当他亲眼看见慕容离受伤时,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从未变过。为了慕容离他可以连皇位都不要,这天下,他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他从未想过要伤慕容离,就是太傅和子煜的死真的与他有关,他们在天之灵看着自己伤害身边一个又一个至亲之人,又做何感想?往后,他绝对不会伤他分毫。更何况,还没有查清楚他们的死是否真的和慕容离有干系,凭自己主观臆断,也太亏待慕容离了。这世上除了他慕容离,再也没人是执明的亲人了。
可是,终究是自己捅了他一刀,为什么,伤害的总是至亲之人呢?千头万绪,终究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他若是不快马加鞭,可能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慕容离死掉了……
骆珉正在给仲堃仪写信,执明一声不吭地进房间来,伸手抢过那纸,恶狠狠瞪了骆珉一眼:“本王劝你不要耍花样,不然小心你的人头不保!本王给你兵力并不是让你来帮仲堃仪灭我天权的!”
骆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只是执明的一个眼神,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与发怒时的冷冰口吻,执明很久没有爆发出这种杀气了……看来,他真的是被气到了。
“噗通——”
骆珉连忙跪下:“臣不敢,只是想给恩师报平安,还望王上莫要放在心上,臣定当竭尽所能,为王上拼出天下!”
“最好是这样。将兵力带回天权,王将军与曹大人协助你。”
“什么?王上!我们好不容易才进入瑶光,您这是……”
“同样的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
“……是。”
阿离,你等着,本王一定会救你的!
执明飞身上马,回头对骆珉道:“你带兵回天权,本王先行一步!”
“什么?!王上,万万不可,回去路上遥远又有危险,臣愿与王上同行,护王上周全!”
“不必了,骆爱卿只要把兵力带回天权即可,不必担心本王!”
“驾——”
马蹄声远去,如同那人的决心一般。看来,他是非救他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