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关心

　　离了璀璨的闹市，回归本该平静的黑夜。

　　阮默靠着飘窗抱腿坐着，身旁堆放着几瓶酒。

　　她住的楼层高，透过窗户可以俯瞰这个城市的繁华竞逐。

　　淡淡的月光从透明的窗隙洒落，徐徐落在阮默的轮廓上，勾勒出好看的形状，只可惜那眼神麻木空洞，昏沉抑郁。

　　犹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吴世勋家喝酒觉得又甜又好喝，可如今为何却如此寡淡苦涩？

　　干枯的喉咙被辛辣的酒刺激，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只觉得胃烧着疼。

　　阮默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个锱铢必较的囚徒，没办法放下过去的怨念，却又只能满是伤痕的在见不得光的暗夜里，画地为牢。

　　流星掠过暗夜，月亮藏进了云里。

　　突兀的电话声打破了寂静的房间，阮默瞟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吴世勋。

　　她没接，只顾着把酒送进胃里。

　　胃像是在灼烧，心是揪扯的痛。

　　铃声断了，阮默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眼泪。

　　安静了几秒，吴世勋又打了进来。

　　阮默依旧没管，不想接也不想挂断，此刻就像个提线的木偶人，失去了灵魂，丢失了感官。

　　只是失神的盯着窗外，星星点点的霓虹灯落进阮默眼里，那双平日里透亮的眸子此刻却显得空洞无神，像一颗蒙尘的明珠。

　　断了又响起，响了几十秒又自动挂断，循环反复，僵持了几个来回。

　　“喂。”最终拗不过吴世勋的执着，阮默还是接起了电话。

　　“阮默！”那边急切的低吼一句，看起来很是着急。

　　阮默没出声，短暂的沉默，吴世勋以为是自己说话口气重了，又重新轻唤了句名字。

　　“阮默？”

　　“嗯。”几乎是气声，叫吴世勋听不真切。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害得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阮默开口，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哭了？”吴世勋察觉到不对劲，担心阮默，差点扔下手中的事去找她。

　　“我没事，就是…”阮默吸了吸鼻子，想着怎么搪塞过去，“感冒了。”

　　“怎么会感冒？严不严重？我…”

　　我去看你那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却被阮默急切的打断。

　　“不用了！我想早点休息，你也早点睡吧，挂了。”

　　未等那边开口，阮默说完这句话后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失了魂一般，挂断电话的瞬间，阮默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头沉沉的埋进臂弯里。

　　夜深人静时尤为感性，月华无心都愿将光撒向我，可亲生父亲连最起码的关心都不愿给自己。

　　父亲的重男轻女与漠不关心，阮默没哪一刻这么希望自己是个男人。

　　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所以母亲惨死？所以不配被温柔对待？

　　看着床头柜上安静躺着的录音笔，阮默突然想将所有的事一股脑全盘托出。

　　她跟倪倪就用这个交流。

　　之前不愿面对这段过往，可如今看来只有自己把它当成心里的一道疤。

　　像个自导自演的小丑，根本没人在乎你，在别人面前卑微的如同蝼蚁。

　　父亲的满不在乎，把自己困于过去的牢笼。

　　但是女孩又怎样？她阮默从不靠任何人，自己也能在这个城市站住脚跟，也能打拼一方天地。

　　既然我无法拥有繁星璀璨，那么我不要做试图摘星的人，我要做众星捧揽的月。

　　伸出手，拿起周身全黑的录音笔，按下了录制键。

　　-

　　吴世勋担心阮默愣是一夜都没睡好。

　　向助理问了阮默家的地址，简简单单带了个口罩和全黑鸭舌帽，第二天一早便出了门。

　　天际刚刚破晓，天边还印着些许金黄色，街上没什么人，这个时候正适合这位大明星在街上晃悠。

　　吴世勋没开车，在路边的药店买了一袋子药。

　　治感冒的，发烧的，头痛的…甚至连中暑的都被一股脑丟进药篮子。

　　这是他吴世勋头回这么慌不择路…

　　不知道阮默需要啥，索性都买了。

　　对着眼前暗棕色的门，吴世勋按响了门铃。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退后看了眼门牌号，又确认了一下是这里没错啊？

　　大门被打开，少女一身酒味冲进吴世勋怀里。

　　头痛欲裂，但扑进带着淡淡薄荷香怀抱的那一瞬倪倪只觉得莫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