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的头宴意为接风洗尘,次宴便是聚谈的真正内容了。所谓一派高雅的聚谈背后,不过是各族向人族上报这一年的情况,献上各族珍品,以此换得族内需求。然而,人族是否同意,还是得看,所献贡品是否合意了。
今天的何肖一身暗红袍,坐在大殿中央,脸色略显憔悴。各族一一献上珍宝,他也不曾对某件玩意展露兴趣,全由一旁的潇王与惠安夫人定夺。只剩最后两族了。
当一旁传侍唤素北丘时,他抬起了久垂的眼帘。“素北丘俞泱,特携南山珍矿紫曜石,献于帝君,仅愿两族永交好。”
座下一片嘈杂,这紫曜石可是千金难换的稀世珍宝,千年只出一块。而素北丘只用它来求两国交好,在座的无一不佩服素北的阔气。何肖毫无生气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亲自接过这块紫曜石。脑海中,仅有少女天真的笑容,还有那双如紫曜石一般透亮的紫眸。
“等我坐上九五之尊,一定会用紫曜石做一枚指戒,送给我最喜欢的女孩。”估摸五六岁的少年仿佛立下了大志一般说道。
就是因为女孩和他说,紫曜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那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少年继续盘问着。
女孩挖空了心思,也找不出恰当的词语来描述。一旁的小男孩喊到,“就和阿姊的眼眸那般。”女孩笑了,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面颊微微泛红,竟比后山绽开的桃花还要羞媚几分。
少年盯着眼前的女孩出神。那当真是极美呢,那时的他在心里想道。
尚未贡献的就只剩下逢春境了。如今逢春境的现状,是众所周知的难。缺水带来的影响,对一个栖草木而居的族群,是致命的。因此,逢春的君王才亲驾聚谈会,求潇湘支援一泊宏湖。
他唯诺的样子还不比帝君身旁的传侍,当他提出自己的请求,并描述了逢春境的现状有多么惨之后。何肖挑了挑眉,问道,“你可知道潇湘与逢春境相隔多少里?湖泊引流又需多少人力财力?听你的意思,这些都由孤来承担?”
逢春君的头更低了,不敢说话。
“那好,你们逢春境的献贡如何?”何肖眯着眼说道。
逢春君顿了顿,轻瞟宴席处端坐杨樟兄妹俩,“逢春特献芍药府二公子,慕杨。”
慕杨一脸茫然的看着逢春君,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自己。周围的各族都炸开了锅,逢春君,不敢抬头,理了理情绪,接着说:“慕杨,是全逢春闻名的医师。帝君您或亲自出征,或偶染风寒,难免会有些新疾旧病作祟,倍感不适,让他陪在您身边,何尝不是一种长久的权益呢?”
龙椅上的帝君微微睁眼,打量一旁失措的少年。用一个孩子,换一泊宏湖?有点意思,逢春境,慕杨。帝君旁无聊到快要睡着的何韶被吵醒了,望向被目光焦聚着的男孩,那个男孩略显窘迫,一边的女孩子拉着他的袖子,要哭出来的样子。男孩一边哄着女孩,一边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无措。是那个少年,他想起来了,昨天那个白衣少年。
“那让孤来试一试,这孩子是否真的有妙手回春之术。”帝君传令,潇湘的大医师。医师年过花甲,一脸古板相。慕杨安抚好妹妹,走上殿前,逢春君在半路拉住他,他在耳边轻轻道了些什么,能看得出来,他正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上前,先行大礼。何韶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这个少年有些瘦弱,肤色皙白,眉目疏朗,气质非凡,他还从未见过这般清新脱俗的人儿呢。医师说道:“医者,识与辨即根本也。那么老夫今日便考你识与辨。”他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唏嘘。纷纷议论道,谁不知芍药府嫡传后代天生对草木敏感,辨与识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和眨眼那般简单,这不是明摆着放水吗。
听完这些话,何韶瞬感释然,不知为何,还挺想让他留下来的。这个考核不过是医师拿出许些草药,考生可通过看,触,闻,尝等方法判断它的药名,对于他来说,一定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