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响起传唤:“帝君驾到!”众人起身,跪拜。
他着深蓝色便袍,踱步进殿,天生的王者气质震慑四方。他便是大都最年轻的帝君—何肖。大都是人族的领地,划为好几座城池,潇湘就是其中一座,而他作为史上最年轻的君主,年仅二十有三。他也曾是宫廷内乱中“死”过一回的人了,再说这两年他只身一人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不仅没有负臣服者信任,也让异议者闭嘴了。
他大步走上殿堂,先扶起潇王夫妇,轻声问好。再扶起小何韶,“皇叔!”小何韶欣喜的叫着,何肖竟然笑了,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可他很快便转头,宣众人起身坐下,平静的眼神里略藏一丝期待。匆忙扫视,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当他的眼神定格在那人绣着白玉兰的襟上时,没有人注意到,他咽了咽口水,想要开口说话,却终究没有开口。
接尘宴结束了,大家回到各自的厢房。着白玉兰锦袍的少年只身一人在夜色中漫不经心的晃着,“潇湘的餐食还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呢,”他嘟嚷着仰起头,眯着眼,踏上厢房长廊的台阶。夜晚不时的有风吹过,沿路的莲灯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循着长靴每一步踏在地上的节奏。不知几时,少年已经停下了步伐。可身后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停下。
“可实际上也没那么好。”他故意把音拉长,声音冷冰冰的。
“俞公子......”何肖沉稳的声音中竟带上一丝慌张。
“区区素北丘,哪受得起帝君的亲身叨候呢,”俞泱瘪瘪嘴,露出他那人畜无害的笑来,准备继续向前走去。刹那间,那个人便站在了眼前,他那高傲的神情,仿佛把谁都看做低他一等的奴仆那般,还真的和六年前一样,这个人可真的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她...可还...”可一开口,一种莫名的窘迫感又席卷而来。
“可不是托了帝君的福吗,阿姊与素北丘终得安宁之日了呢...”他还是笑着,看着何肖眼中逐渐燃起了怒火,他真想掐死这个笑眯眯的崽种,可他忍住了。随即,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似乎将他抽空,眼前的少年早就若无其事的绕开了他,走到厢房门前,推开了门。
他顿了顿,几乎是冷笑一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随即木门咯吱一声关上,门外的何肖紧握的拳松开了,眼前浮现出那个女孩的样子,总是温柔的眉眼此刻比凛冬的冰霜还冷,“今下言离,莫须过问。”这句曾在无数个夜里,将他从梦中惊醒的话语,又回荡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宛如刀锋一下又一下剐他的心。
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的,但他说不出口了。是的,他已经没有资格了。和那晚一样,他踉跄着走了。
屋内的少年听着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了黑夜里。抬头看,窗台上的鸢尾花早就垂下了脑袋,只有几片叶子在轻轻晃动。少年把脸埋在臂弯里,清澈的眼眸里闪着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