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一生太长

时间的流逝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有的人依依不舍，有的人心急如焚，像童枫晚一样心如止水的却没几个。

憧憬和迷惘并存，解脱与责任同在，走出学校的牢笼，就要担下生活的重担，该走的路，一步也少不了，该见的人，一个也躲不掉。

辗转之间，就到了在校的最后一晚，好歹四年，该聚的，还是得聚聚，此后一别，以后能不能再见还是个问题。

就是好几天不见的姚清远，也开始露面了，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童枫晚。

难得的一个不眠之夜，不醉不归，只是天上的月只能看着别人欢喜别人闹，它自己，依旧是外人。

微风轻拂，树影斑驳轻曳，似在轻舞，童枫晚一袭红裙，极尽妖娆性感却不暴露，与姚清远相对而立，面色清冷。

“小晚，上次的事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我没在意。”可不是吗 ？都不在意这个人了，又怎么会在意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真正的放下，是若无其事。

但很明显，姚清远没有听明白童枫晚的意思，露出了一脸喜色：“小晚，你是原谅我了？”

“姚清远，你别误会，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三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童枫晚眉头一皱，她以为，她和姚清远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可现在看来，必须再说清楚一点。

她不想，再和他又任何牵扯。

“小晚，你知道吗？在国外这三年多，我有多想你，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放不下之一。当初，是我妈逼着我出国的，她答应我，只要我三年不和你联络，三年后，她就让我妈在一起。”

童枫晚讽刺地勾勾嘴角，这是换打感情牌了吗？只是可惜，晚了。她的声音平淡到不能再平淡：“可是我已经放下了。”

这句话对姚清远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说什么？她说她放下了？

此前，姚清远一直以为她只是因为自己不告而别在生气，在气自己没有和她联系，只要自己道了歉，不停地道歉，告诉她原因，她气消了就会原谅自己，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现在，她说她发放下了，他们彻底结束了。

姚清远像震怒的狮子，双目通红，双手紧紧地锁住童枫晚的肩膀，让她一动不能动，她一挣扎只会更痛。

“小晚，你骗我的动对不对，你还爱我。你说过的，你是古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我是现代诗‘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我们俩是同类人，从古至今，注定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姚清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甚至带上了哭腔。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第一次，真正的害怕失去。

当初的离开，只是害怕失去，没想到真的离开，却是真的失去，比之前的感觉更强烈。

童枫晚皱了皱眉，姚清远用的劲不小，倒是真的弄疼了她，她强忍着疼痛感，用一只手掰开姚清远捏住自己肩膀的另一只手，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怔愣，倒是不是很困难，姚清远就放开了她。

“姚清远，你也放下吧，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正如你妈妈说的，我们都太年轻，当初只是年少轻狂罢了。”

“我和你注定无缘到老，即使我们是一类人，就像我们的名字，一个是古诗，一个是现代诗，同样是诗，中间却隔了千百年，这是永远无法缩进的距离。”

童枫晚的声音依旧很轻，语气依旧很淡，却字字都敲在姚清远心上。

曾经，我们自以为的永远，年少时的誓言，其实不过是玩笑话。

当时的我们，哪里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什么是一辈子？一生太长，我们等不起。

那些要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誓言，早已随风飘散了，而那些曾手牵手的人，也开始消失在记忆，淹没在人海。

所以，对现在的童枫晚而言，她无所谓爱，无所谓恨，更多的是看透。

看透了他，也看透了曾经的自己，更看透了她和他年少轻狂所许下了一辈子的这段感情。

渐渐，也就释怀了。释怀他母亲的反对，释怀他的无言，释怀他的离去。

错过一个错误的人，只是为了遇见对的人。他，不是她的良人。

当初背弃的人，是姚清远，现在放不下的人，还是姚清远。又或许，他放不下的，不是这段感情，也不是她，只是他的脸，他的，面子。

“小晚，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毕业了，我们就去姚氏工作，然后我们结婚，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我妈她不会反对的，她已经答应我了……”

姚清远又开始抓住了童枫晚，眼里闪起了泪光，连声音，都在颤抖。

“姚清远！”童枫晚皱着眉头甩开姚清远。这样的姚清远让她感到陌生。

她曾经爱过的姚清远自信、骄傲、张扬，做事光明磊落，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

现在的姚清远，他的自尊呢，他的骄傲呢？他死皮赖脸，一次次地强迫她，现在又在干什么？用钱买她的感情吗？

“小枫。”在童枫晚愤怒之际，从前面走来一个人，借着灯光，她勉强看得到轮廓，却看不清脸。

但是，这声音，再加上会这么叫她的人，只有江易寒一个了。

她心里有些兴奋，但又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能是让江易寒看到她和姚清远在一起吧。

“你怎么来了？”童枫晚有些无措地问道，手指在下面一直不停地打着圈。

江易寒看着她这像被人捉奸、做贼心虚的动作，有些好笑，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你明天不是就离开学校了吗？今天晚上可能会玩得比较疯，我过来看看。”

听到江易寒的话，童枫晚脸一红，怕她疯过来看看？

“其实你不用过来的。”童枫晚低着头，声音比之前更低。

江易寒笑得一脸宠溺，也不说话。倒把站在一边的姚清远当成隐形人了。

“小晚。”姚清远除了刚开始江易寒来的时候以外，就没有看江易寒，目光灼灼的盯着童枫晚。

“小晚，答应我，我们去姚氏上班你就不用到处找工作了，以后姚氏都是我们的。”

这话让童枫晚听得十分不舒服，这样的姚清远让她看不起。

他以为钱都是万能的吗？他以为每个女人的终极目标都是嫁个富二代，少奋斗二十年吗？他以为她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生和感情吗？

“姚氏？”江易寒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姚杰的姚氏集团？”

姚清远一听这话，终于肯看着江易寒了，只见江易寒嘴角的笑若有似无，让人心里都是一颤。

“你是姚杰的儿子姚清远？”江易寒依旧不在意一般，声音很轻，姚清远没有回答，他也不甚在意，“你想让她做姚氏集团的少夫人？”

姚清远只是“哼”了一声，明显是对江易寒感到不屑。

只是这一动作让江易寒不怒反笑，不过，那笑里所带的讽刺之意，只怕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

“不过，你觉得做那个快要破产的姚氏集团的少夫人和做江枫集团的少夫人，哪个比较划算？”

一听这话，无论是童枫晚还是姚清远，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童枫晚震惊的是江易寒说做江枫集团的少夫人？

姚清远震惊的是快要破产的姚氏集团。姚氏集团要破产了？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江易寒看着姚清远睁得圆圆的眼睛，脸上笑容不减：“怎么?姚杰没告诉你吗？看来他果然是视你这儿子如命啊。”

听江易寒的语气，不像是假的，姚清远也顾不得他今晚来的目的是什么了，转身就走。要是家都没了， 他还有什么？

江易寒往前跨了一步，恰好挡在他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你再敢纠缠她的话，我不介意帮姚杰一把，看看姚氏怎么垮得更快一点。”

姚清远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江易寒一眼就快步离去。看着江易寒嘴角似有似无的弧度，他真的很想动手，但现在，他更急的是回去确认江易寒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和他说了什么？”姚清远走后，童枫晚问道。

江易寒和姚清远说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她没能听到，只是看姚清远有些急促的步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不用担心。”江易寒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的笑渐渐淡去，面色清冷。

他护在手心里的人，怎么能让人威胁、伤害？姚清远，这算是轻的。你又本事，就再碰她一下试试，你家的姚氏，也可以没了。反正留着也是碍事。

冲冠一怒为红颜又怎样？昏君又如何？别说他不是君，就算是，为了她，也是值得的。

为美人而舍天下，何况，他用不着舍天下，要舍，也是舍别人的天下，又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