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冯家少爷趁着冯家夫妇离家进货时叫来了几个人……
这天夜里,湘玉如往常一样在她的小黑屋里吃着那泛着馊气的窝窝头,可她还没吃完,忽然有几个人摸进了屋子里。
“谁?”湘玉这屋子里没有点灯,靠着那微弱的光,她也看不清来人是谁。
那几个默不作声,待他们近些,湘玉才害怕了,“你们干什么?”
“放开!放开我!”湘玉双手被钳制住,身下传来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不……不要……为什么……不要!”
…………
夜很黑,云层厚重得将那唯一的月光都遮挡住了,仿若那未曾见过光的小屋子。
里面唯一传出的声音,就是女人的低泣和男人的喘息………
“好啊,你这贱人!你竟敢趁我不在家做出这种可耻行径!你这贱妇!我打死你!”
天刚大亮,屋子就被人推开了,那糜烂的气息一看就知道屋里的人经历过什么。
冯家少爷手里拿着牛鞭,冲着地上裸身的的女人就是狠狠一鞭子,然后又抽了那三个奸夫几鞭。
湘玉就那样眼神空洞地倒在地上,任凭冯家少爷怎么抽打她都不为所动,身子仿佛已经麻木了,她一动不动,仅有的力气望向天边射进来的光……
好远啊……明明近在眼前……
为什么还是觉得永远都够不到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
…………
湘玉被冯家少爷派人绑了起来,还请了村长来主持公道。湘玉与人私通实在罪不可赦,他们就将她绑在太阳底下暴晒。
此时的湘玉已经被晒得嘴唇干裂,头昏脑涨,望着场下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这一生活得连狗都不如,到最后,竟然连死都死得这么屈辱……
湘玉只觉得身上好痛,不远处站着自己的丈夫,这个已经几年没见的男人就在众人面前扬声说着她的丑事。
湘玉看着场下众人露出的的鄙夷厌恶的神情,羞愧得不能自己。
这冯家少爷一看众人已经纷纷倒向他这边了,嘴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看向一旁拄着拐杖的村长,“村长,这个女人如此不知羞耻,简直就是我冯家的耻辱,我是信赖您才把这事交给您的。”
众人哪里知道,这老村长私下早就收了冯家少爷的钱,如今这逢场作戏,他也得做绝了。
老村长抬了抬那双浑浊的眼睛,挥了挥手,人群里就走出了两个大高个,两人手里各牵着一只大黑犬,那黑犬望着架子上的湘玉直流哈喇子。
湘玉见此,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她张了张唇,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老村长一个手势,两人放开那恶犬的绳子,恶犬那锋利的爪牙就扑向了湘玉。
这个年轻身带异香的肉体就在充满腥臭的利齿间支离破碎。
许是因为太恶心了,一些带着孩子的妇人就拉着孩子离开了,期间还不忘朝湘玉吐了一口痰。
待人群散开,冯家少爷赶走恶犬,捂着鼻子让人把尸体抬回家,扔进了那小黑屋里,然后等待那两个美人的到来。
最后夜间,那两个女人终于来了,冯家少爷笑着引她们去见湘玉的尸体。
“如何?我答应你们的事已经做到了!”冯家少爷心里喜滋滋地,就等着两个美人伺候自己。
“当然,只是,你真的想要我们陪你三年么?”那紫衣的女人笑着,那张绝色倾城的容颜立刻化成一张恐怖的兽脸。
“啊啊啊啊!”冯家少爷几时见过这等场面,被这一吓就晕了过去。
“呵……姐姐,他也太不经吓了。”红衣女人冷笑一声,嫌弃地踢了踢他的身子。
“哼,就这种货色,还想让姑奶奶陪他!”紫衣女人嗤笑,随后施法,两人就带着湘玉的尸体离开了。
她们一直将湘玉的尸体带到河边里分而食之,直留下了一副骨头架子。
原来这两个女人是修炼百年的狐狸精,她们虽能修成人形,奈何狐臭味却消除不了,偶然间,她们得知湘玉身带异香,所以这才打了主意,想用湘玉的肉来化解自己身上的狐臭。
最后,两狐妖吞食湘玉的尸体后,就把那副骨头架子丢在了河边,湘玉的魂魄就留在那里看着两只狐妖离开。
湘玉看着自己已经不成样子的骸骨,她本应该哭的,但是鬼魂是没有泪的。湘玉就在那河边愣着,魂魄却一直不散,也没有阴差来勾自己的魂魄。
“在下因要事离开数年,虽立神仙井却也未能保姑娘周全,送你魂珠也只能保你魂魄不散,贫道惭愧啊。”
听到这声音,湘玉的魂魄慢慢转身,她看到了当年衣衫褴褛的老道士,现在已经是仙风道骨。
“仙人大恩小女没齿难忘,歹人害我是湘玉命该如此,仙人无需自责……”湘玉苦笑。
湘玉心中明白,自己从出生到横死,只有眼前这个人真正关心过自己。
“唉,可惜啊,姑娘你身世不凡,贫道当年虽知姑娘即将遭遇大难,却法力低微无能为力,只得苦修数年,谁知到头来却还是难以挽回……”玉萧道人叹息着摇头。
“仙人不必如此,小女已经身死,即便魂飞魄散也无所谓了,只是……”湘玉心里难受,“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一生活得如此悲哀,为什么世人都这么对我…好像,好像我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这个,贫道本可以帮你重入轮回,也可以看破三生告诉你来龙去脉,只是现在……”玉萧道人为难了。
“只是什么?”湘玉问。
“只是以贫道现在的修为还不能办到,除非……”玉萧道人拧着眉头犹豫了。
“只是什么?”
“除非能借姑娘一件东西……”
“道长说笑了吧,湘玉已经身殒,哪里还有什么东西?”湘玉想想都觉得十分可笑。
“……就是你的骸骨……如果姑娘能心甘情愿将骸骨换与贫道,贫道便可道行精进,到时候就可以帮姑娘问清来龙去脉。”玉萧道人叹息一声。
湘玉看了一眼自己的骸骨,凄凉地笑了笑,“这有何难,先生拿去便是。”
湘玉答应了,然而湘玉不知道的是,就在湘玉答应的那一刻,玉萧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窃喜。
湘玉自愿将骸骨跟道士的骨骼做了交换,直达灵魂的痛楚持续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直到第五十天。
湘玉望着眼前的越来越强大的道士,湘玉满怀心切地说道:“仙人,麻烦请为小女多多费心了。”
“呵!”玉萧一听,忽然冷笑了起来。
湘玉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此时的玉箫道士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善良和仁慈,他看着自己逐渐升空的身体放声大笑。
然后从上俯视湘玉,“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原是天上的侍香玉女,因点香误了时辰被王母贬下凡间受苦,原本我打算生食你肉得道飞升,但未成想被那两只狐狸精捷足先登,只能骗取你换取仙骨,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日后,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你侍香玉女了。”
那道士说完,笑着升空而去,湘玉看着逐渐远去的道士,心里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原来这世界还能如此黑暗,如此冰冷……
但是那一刻,湘玉也清醒了,她不甘心就这样消散在天地间,她不甘心,凭什么好人死了,恶人却还在逍遥法外,她不想就这样魂飞魄散。
湘玉失去了仙骨,只能附在玉箫道士的尸骨上,凭借着一丝潜灵修炼,因为怨气太大,湘玉的心里也发生了扭曲。
她回想起自己前生悲哀可笑的一生,愈发不甘,心中的怨念越来越大,她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在朱雀镇上所有人身上。
抛弃她的亲生父亲,该杀,虐待她的冯家夫妇,该杀,设计弑妻的冯家少爷,该杀,侮辱她,羞辱她,见死不救的那些人也都该杀!
湘玉一股怨灵,和河水中那水草合为一体,掩盖了那尸骨,潜入水中作恶。她的仙骨不复,已经不具有香气,只有那玉箫道士的满身恶臭,熏得整条河都臭不可闻。
湘玉誓要报复所有人,即便魂飞魄散,她也要拉下一些人陪葬……
听到湘玉的讲述,唐玄奘几人心里没有不气的,然而气归气,但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湘玉现在的问题。
她的仙骨已经不复存在,要用这老道士的身体复生实在太膈应人了。
“我倒是有仅剩的九叶灵芝草,但是用在这副尸骨上,相信湘玉姑娘你也不愿意。”云玖开口,随后看向唐玄奘几人,“师傅,你们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么?”
“有两个,一个是师傅度化,然后送她去九幽之地转世投胎……”
“我,我不想……”湘玉开口了。
众人看过去,湘玉面容平静,“多谢几位费心了,不过,听那道士所说,我犯了错被贬下凡受苦,那转世后,谁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再遭逢苦楚,变成另一个妖怪呢……况且,我已经不能再回到天界了……”
“不必麻烦了,我不想当人了,太苦,也太累了……”湘玉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朱悟能看过去道:“当然我们可以把你的魂魄寄于另外的生物,就如同这水草,再赐你灵丹助你修炼,假以时日,还是可以再重新回到天界的。”
“回到天界又能如何?若有一日那玉箫道士认出我,还以为我来报复,说不准,我还会死在他手上呢……”湘玉凄苦地笑了。
“……”众人。
“那,你是想当妖?”敖烈问。
湘玉沉默了几秒,道:“当妖有什么不好么?总比人世沧桑好,至少我当妖,还没人敢欺负我……”
“当妖也行啊,我们几个也是啊。”朱悟能倒是没什么,但是沙悟净轻拧了下眉,而后,他看着湘玉,“可你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虽然那些害死你的人该死,但也有一些孩童和百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想怎样啊?”朱悟能看过去。
沙悟净支支吾吾地,然后看着湘玉挠挠头,“我们助你修炼,帮你化解怨气,但是这河水你是不能再待了,若不然,你去另找一处待着?”
“……”湘玉。
湘玉想了想,看着沙悟净,“可否请卷帘将军您指个方向?”
“这个……”沙悟净似乎也暂时想不出来。
朱悟能瞅了他半天,随后一挥手,“这有什么,去你那流沙河好了,反正你那水府也没几个妖,府里空落落地你也不回去,何不让湘玉去那儿安静修炼。”
“好主意啊,二师兄。”敖烈一拍扇子,对沙悟净道:“而且三师兄你和湘玉姑娘也是老相识了,既然这话是你提的,那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呗。”
“……”沙悟净。
“悟净,这倒是个好法子,你可同意?”唐玄奘也开口。
毕竟他们这儿是真没有办法收留她的,又不能放任她独自修炼,万一被哪个实力大的妖怪给咔嚓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们一个个说的好听……”沙悟净斜了他们一眼,目光忽然瞥见了湘玉暗淡的目光,他顿了下,又道:“我那流沙河也是个贫瘠的,而且湘玉姑娘自己都没说愿不愿意去,我强人所难那我成什么人了……”
“卷帘将军……”湘玉开口了。
她的魂魄看起来已经很虚弱了,声音亦是,“若将军大发善心收留,待湘玉修成,让我做什么都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沙悟净。
见大家伙儿都瞅着自己,沙悟净叹了叹,“你要是不嫌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们也说好了,哪一日你要是想离开了,可得说一声。”
“恩。”湘玉,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帮你化解身上的怨气,用仙丹助你还魂。”唐玄奘。
“多谢师傅们。”湘玉颤声道。
她心感无以为报,只得跪下磕了一个头,然而云玖施法止住了,他们不需要她磕头拜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