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执意去救王一博,成功率很小,很大可能是人没救出来,它自己的命反倒给搭上了。一只灵兽巅峰之境的灵兔,也是受捕兽者觊觎的,一旦捕兽者发现它,它必死无疑。
捕兽者修为高强,手中又有法宝,它只是一只小小的灵兔,想在捕兽者的眼底下救走王一博,几乎不可能,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它可以回风雾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它可以继续做一只普普通通的风雾山灵兔,在风雾山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
王一博是个狼孩,妖孩本就该死,人妖混血的孽障本就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和妖孩为友,一旦被人知晓,它只会是死路一条。现在,它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王一博被那群捕兽者带走,妖落到捕兽者手里,相当于食草兽落到食肉兽手里,可以想象,王一博最后一定会死,且会死的很惨。王一博死了,这件事也就无人知晓了,这件事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没有人会知道它曾和妖孩为友,它不会受到牵连。
它可以心安理得的回风雾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当王一博是它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只留下了零星的美好的记忆碎片。
王一博是妖孩,本就该死,它没必要有任何心里负担。
就算王一博只是狼妖,它也完全没必要为了他去冒险,食草兽和食肉兽本就是天敌,虽说它和王一博之间有过一段友情,可种族之间的关系是不可忽视的,王一博是食肉兽,它是食草兽,虽说王一博没有伤害过它,可不代表王一博就没有伤害过其他兔子,食肉兽的天性是改不了的,可以这么说,食肉兽的生存都是寄托在其他生命的毁灭上的。它没必要为了一只食肉兽犯险,它是食草兽,且是弱小的食草兽。
这份友情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它完全没必要因为一段友情去冒险救王一博,就当这段奇妙的友情是生命中--个小插曲,过去就好了。
就算它想救王一博,又能怎么办?
人类的智慧,修为,再加上手中灵宝,它一只小小的灵兔是敌不过的,极有可能没救出王一博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反正想救也救不了,还不如回风雾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权衡利弊,救也白救,回风雾山无疑是最佳抉择。
可...
它无法割舍掉友情的温暖。
王一博,是它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且王一博救过它的命,救命贵人,当倾尽所有以报此恩。更别提,他救过它不只一次。
可是…它真的很弱小很弱小,它敌不过除妖师,生命只有一次,它此去就是送死。
王一博是妖孩,活该魂飞魄散的孽障。
肖战犹豫着,迟疑不决。
它的眼前,恍然出现了王一博的幻影–
那是个生得极好看的男孩子,他穿着一袭白衣,长长的黑发散在身后,白皙的皮肤和俊美的容颜让他仿似不存在的梦中人,水蓝色的眼瞳中带着睥睨一切的傲气。
他是狼孩啊。
千古以来第一个妖孩。
可…他是它的救命贵人,是它唯一的朋友。
肖战终是下了决心,朝远处隐约可见的风雾山留恋的望了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下山了,朝着山下那个村庄悄悄的跑了过去。
它要去救王一博。
它必须去救王一博。
只是此去,怕是九死一生了。
对不起…风雾山,再见了……
–
溪流村。
这个村子坐落在几座大山之间,一间间木屋和砖瓦搭成的屋子参差不齐的排列着,一条羊肠小道从村口延伸至树林边缘,小路边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村子的角落里也四处是茂盛的野草,这个大山中的村子显得安详而热闹。村子边有一条横贯两座大山的溪流,溪流边上生着许多柳树,溪水清澈,不时有蛙鸣鱼戏,孩童们常喜欢跳进溪流中玩闹,大人们也常坐在干净的溪边欣赏风景,故称溪流村。
这几天的溪流村格外热闹,因为村里来了一群陌生人,这是一群捕兽者,据其称是流苏一个支部,当然,更吸引村民们眼球的是那只被捕兽者抓来的狼妖。
捕兽者们在溪流村暂时停留整顿,那只狼妖被关在特制的铁笼子里安放在客店的一间柴房内,房里贴满了符纸,房外也布置了结界,每天都有捕兽者轮流站在房外看守,捕兽者们则三三两两住进了这间客店和隔壁两间客栈,万一发生意外也可及时赶到,可谓滴水不漏。
关放狼妖的那间客栈,名叫老林客栈。
这天,老林客栈旁,两个村民坐在一个茶店里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一边聊着天。
“嘿,老久,你听说了没,王大娘家那只母羊一胎生了两只羊羔哩。”坐在桌子左边的胖一点儿的村民和坐在桌子右边的瘦一点儿的村民一边饮茶一边八卦着新奇事儿。
“听说了听说了,可惜我家那些羊不争气哩,从来没有一胎两只的。”瘦一点儿的村民语气中带了些叹息和遗憾。
“改天去王大娘家拜访拜访,沾点喜气呗。”
“说的也是,改天带我家那个婆娘去王大娘家沾沾喜气。”
瘦一点儿的村民一边饮茶一边观赏着风景,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惊诧道:“咦?”
“怎么了?”
“村里好像来了生面孔,老林家那客店里进进出出的好多陌生人哩。”瘦村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老林客栈进出的陌生面孔。
“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我前几天去青城卖羊肉去哩,昨天刚回来,就听着我家那唠叨的跟我说王大娘家的母羊一胎生了两只羊羔,我家那个还一个劲儿的抱怨我家羊不争气哩。”
“最近村里来了一群捕猎的道士哩。”
乡村的人们习惯将修习灵力的人称之道士,对捕兽者,则称之捕猎的道士。
瘦村民饮了口茶,又问道:“打哪儿来的?”
“据说是流苏那边儿的。”胖村民一边喝茶一边跟着打量老林客栈不断进出的陌生人。
胖村民饮了口茶,又小声道:“对了,老林那客栈里关了一只好凶的狼妖哩,就是那群捕猎的道士抓来的。”
“真的?”瘦村民语气中带了些激动,毕竟他们这些普通人可很少能见到妖。
“当然是真的,还骗你不成么。”
“这些道士是前几天来的,来的时候都受了伤,有的伤可重喽,血流的可吓人了。据说他们要留在这儿歇个几天,大概没几天就走喽。”胖村民说着,又饮了口茶,“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几个人会久留哩。”
“哎,你还是跟我讲讲那只妖吧。”瘦村民一边打量着老林客栈一边道。
“你说那只狼妖啊?前几天那些个道士把那只妖带来的时候我刚好就在那儿,我就远远的看到一个大铁笼子里关着一只黑色的狼,那毛皮好漂亮哩,不过当时那狼的模样可吓人了,浑身都是血,一铁笼子的血哩,那铁笼子里还贴着许多张奇怪的符纸哩,那狼身上一堆吓人的伤痕,血在那哗哗的流,咦,看着就疼。”
“那些道士是从哪抓来的这妖?我记得我们村附近应该没有妖啊。”瘦村民疑惑道。
“不知道,据说是那边儿的山上抓来的。”说着,胖村民指了指东边,“不过听一个道士说,这妖是刚刚渡劫的妖,那道士说前几天他们经过一座大山时,山上刚好传来的轰轰的雷声,一看那雷云就知道是妖兽渡劫,他们就上山把那刚渡劫的妖抓喽,听说他们和那妖好一场恶战哩,那妖凶的狠,就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花了好大代价才抓住这妖哩。”
瘦村民一边听着,一边饮着茶,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看向胖村民,道:“老萧,你刚刚说那群道士是在东边的山上抓的那只妖?”
“是哩。”
“那道士还说,当时山上刚好有轰轰雷声,那雷云一看就知道是妖兽在渡劫时的雷云?”瘦村民继续问道。
“是哩,怎么了?”
瘦村民手有些颤抖,差点把手中的茶碗摔了,他有些慌张,又问道:“那…那道士说没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听到的那雷声?”
胖村民思索了一会儿,道:“好像是…半夜吧。”
“你…你确定吗?”瘦村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应该没听错,那道士说的就是半夜,老久,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老萧,我…我跟你说件事,你别慌,我前几天从青城回来,晚上就在山里歇脚,那天半夜就站在山上撒泡尿,当时我就刚才梦里醒来,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看到圣山上轰轰轰的,当时我离圣山挺近的,那圣山上雷雨交加,噼里啪啦一阵响雷哩,当时吓得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哩,就圣山上雷鸣电闪,其他地方连片乌云都没有哩,当时我就晓得是有只不要命的妖兽在圣山上渡劫哩。
你知道吧,圣山就是东边儿的。”
圣山,指青黎山,是天下人对青黎山的尊称。
因为这些村民常年生活在山中,不时和灵兽打交道,久而久之也学会了观察天象,知道如果只有一个地方又打雷又下雨的,而其他地方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那一定就是灵兽渡劫。而有些更聪明更善于观察的村民能从雷云的大小,颜色深度,以及天雷的威力和响声等等一些细节判断出究竟是灵兽渡劫化妖兽还是妖兽渡劫化妖亦或是妖渡劫升级。当然,这只是修灵者的常识,可对这些普通人来说,能学会这些已经非常不错了。
老久在山中生活了几十年,仔细观察观察自然能轻易看出青黎山上的雷云是妖兽渡劫时的雷云,他也绝不会看错,他常年在山间的夜晚行走,在晚上比普通人更能清楚的望见黑暗中的景色,更别提当时他正处在青黎山旁边一座小山上,青黎山上闪电交加,将青黎山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他绝不可能看错。
胖村民一惊,整个人僵了一僵,随后扯起一抹勉强的微笑:“老久,你别开玩笑啊……”
千万年来从来有人敢冒犯圣山,最大胆的也就在青黎山上歇息一天,绝不会在青黎山上超过三天,更不可能常住青黎山。有些迷信的村民甚至经过青黎山都会跪下磕三个头。不论人妖魔鬼,都默默遵循着这个无形的规矩–勿犯圣山,触禁忌者,必诛。
依老久的说法,如果时间吻合,那么老久前几天夜里所看到那只渡劫的妖兽即是捕兽者们所抓来的那只妖兽。
如果真是这样…
那只妖兽如果只是在青黎山上渡劫,渡劫之后便离去了,倒也无事;那些捕兽者如果只是上山歇息一天,三天之内下山离去,也无大事。只是……
那些捕兽者上山抓妖,就不可能不弄出大动静来,况且据一个道士说当时有一场恶战,也即是说不可能不影响到青黎山的环境,青黎山此时必是恶战后的一片狼藉。
毁圣山之景,为大忌。
一旦君女得知此事,这群捕兽者必死无疑。
就是君女开恩,不死也会掉层皮。轻则武功尽废,五感全失,沦为一个废人;重则魂飞魄散,身死灵散。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老久反问胖村民。
胖村民一怔。
不,老久绝不会开这种玩笑,也从来没有人会拿圣山这个禁忌开玩笑。
最近几天阳光明媚,从未打雷下雨,更未见过一片乌云,也即是说,无需时间吻合,基本可以确定,那些捕兽者所见到的妖兽渡劫的雷云和老久所见到的是同一片,那只在青黎山渡劫的妖兽即是捕兽者们所抓来的那只。
这样的话…
胖村民打了个寒噤。
触禁忌者,非死即伤。
“算了算了,咱也别掺和这些事了,还是快些走吧,最近几天还是离老林家远点,免得沾上什么血腥祸事儿。”胖村民打了个哈哈,将杯内茶饮尽,而后站起身来离开了。
“嗨,老萧,你等等我喽。”老久也匆匆饮尽杯内茶水,然后起身跟了上去。
胖村民和老久离开后,各自回家和家人叮嘱了一番–最近别靠近老林客栈,尽量离那群捕兽者远些,并说明了原因,同时让他们别到处传,毕竟那群捕兽者他们也惹不起。
胖村民和老久家的妇人在平日村里妇女们聚在一起一边缝缝绣绣一边八卦的时候谈起了这事,说的时候挺小声,似乎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同时又叮嘱她们别到处传。
关于这种事,往往是传的最快的。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的村民都知道了这件事,上至老人,下至小孩,连猫猫狗狗都似乎嗅出了些什么,再不到老林客栈附近去了。老林客栈的客人大多退了房去了别的客店,其他村民路过客栈时也都绕着走,老林客栈的店主急得慌,可也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强行把人家道士赶走吧?他也惹不起人家,只好装闷葫芦,每天绕着那些道士走。
这些捕兽者暂时还不知道此事,因为村民们自知惹不起他们,每每人一走近前便自觉住了嘴,不再八卦,但村民们的异常态度引起了捕兽者们的注意,可捕兽者们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因为村民们都绕着他们走,喊也不应。
但这种事是瞒不了多久的。在一天下午,一个捕兽者在墙角撒尿时不经意间听到了两个中年汉子的聊天,聊的正是青黎山这件事,那个捕兽者听到了这件事完整的前因后果,撒完尿之后就赶紧回了客栈告知首领。
对捕兽者们来说,君女是绝对惹不起的人物,换一种说法来讲,他们就连君女一根玉指都比不上,不,应该说是一缕发丝都比不上。
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正好触了圣山的禁忌,毁了圣山之景。
捕兽者首领得知消息后立即将所有捕兽者召集到自己房里紧急开会,最后经过商议决定,延迟几天再离开,这几天除却看守狼妖的人外,其他人全部去青黎山将血迹和遗留的废弃符纸和断剑及一些污脏打扫干净,然后种上树苗,撒下花草种子,还圣山一片美景,之后再行离去。简而言之,趁着君女尚不知此事,赶紧补救,狼妖事小,保命事大。
当天捕兽者首领就迅速分好了工,捕兽者们纷纷开始准备起来,扫帚,抹布,水桶,树苗,等等全部在一天之内准备好了。
第二天捕兽者们就开始迅速行动起来,除了十几个捕兽者留在老林客栈看守狼妖外,其他捕兽者全部拿着工具去了青黎山开始清除血迹,捡拾残箭…等等,辛苦收拾着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而且十分卖力。
毕竟是关乎性命的事。
因为这几天捕兽者天天提着水桶扫帚抹布等工具往青黎山跑,很多村民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跟去了,小孩也闹着跟了去,当然,他们最多就站着青黎山附近看看,可不敢上青黎山去。
待清除所有污脏血迹,收拾好这个烂摊子之后,捕兽者们又开始忙活着种花种草种树,天天提着水桶抱着树苗拿着花种草种往青黎山跑,捕兽者首领也天天在青黎山指挥着一切事项,时常还亲自下场帮帮忙。
这天是捕兽者们留在溪流村最后一天了,青黎山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原样,今天即可完工,明天他们就会带着狼妖立即启程去万灵城,毕竟他们抓的是一只妖,在这荒山野岭待的时间久了,未免夜长梦多发生意外。
因为是最后一天,所以几乎所有的捕兽者全都去了青黎山帮忙,仅剩三个捕兽者看守狼妖,捕兽者首领也亲自去了青黎山指挥。至于狼妖那边…他们从村民那儿打听过,这附近并没有妖,除了妖,至于灵兽和妖兽想必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救妖,再者这些天风平浪静,是以捕兽者首领警惕心有所下降,加上青黎山必须尽管完工,所以他才会只留三人看守狼妖,其他人全部调往青黎山。
这时的青黎山热闹的很,人影晃动,青黎山附近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和小孩。
而此时的溪流村较之以往却十分安静,因为妇人都带着小孩去青黎山看热闹去了,青壮年忙着在田里干农活,只有几个老人在村里散散步,那三个留下来看守狼妖的捕兽者都在老林客栈里歇着,村里只有些猫猫狗狗不时喵呜一声汪一句发出点儿活跃的声响。
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只白兔悄悄从墙角一丛野草间露出了头,打量一下寂静的村子,红色眼瞳中带着警惕。
白兔正是肖战。
因为害怕被捕兽者发现,它之前一直在村外观察,后来捕兽者们兴师动众天天往青黎山跑,它得以寻了个空隙钻进了村,因为村里大多人都去了青黎山,加上它一有风吹草动就往墙角旮旯里躲,倒也没人发现它。这几天它一直在村里钻来绕去观察路线以及探听消息,虽说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可它也能从他们的神情的语气重听出些什么来。它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捕兽者们不日便会离开,今天或许就是它能救王一博的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了。
今天的溪流村几乎所有人都不在,且捕兽者们远在青黎山,得知消息也无法及时赶回,看守王一博的捕兽者仅有三个,不趁此时去救人万一错失良机又更待何时?
肖战转动耳朵谛听动静,确定没有异常后,它从墙角钻出,在村里绕来绕去钻行着,为了防止意外,它始终保持着警戒心,一有风吹草动就往墙角的野草里钻,它很幸运,一路上都没碰到人,到了老林客栈旁,它躲到一个墙角旮旯里,悄悄从墙边探出头打量着老林客栈。
它知道,王一博就被关在这里面。
店主也去青黎山凑热闹了,店里只剩三个捕兽者,一个捕兽者因为一些事不开心喝得酩酊大醉在房里打呼噜,另外两个捕兽者在一间房里边划拳边喝酒,甚是惬意。
肖战转动着红色眼瞳,四周没有人影,很好。它钻出墙角,轻轻的飞快的钻进了老林客栈里,一只小鸟目睹了这一幕,但它只是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飞走去寻找虫子了。
老林客栈.
这间客栈在乡间算得上豪华,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摆满了餐桌和椅子,第二层和第三层共约有五十多间屋子,第二层左边是简陋的下房,右边的是比较中等的房子,第三层则是一些上房。以往这儿总是热闹非凡,但今天格外安静,仅有第三层隐约传来的碰碗的声音,那是在第三层的一间上房内两个捕兽者互相碰碗喝酒发出的声音。
在第一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道灰扑扑的门紧紧关着,里面是一间柴房,柴房内十分污脏,四面堆满了木柴木屑,柴房中间特意腾出了一块地来,放置着一个铁笼子,铁笼子里关着一只毛色纯黑的狼,狼毛上沾满了血,如果那血的颜色再深些,估计黑狼就会变成红狼了,那狼侧卧在铁笼子里,眼睛闭着,似乎是昏过去了。一根锁链铐在它的右脚上,另一边扣在铁笼子上。
柴房的墙上贴满了符纸,墙顶上挂着许多铃铛,铁笼子里也贴满了符纸,这是为了防止有妖来救狼妖或者它强行闯出去。只有狼妖敢触碰铁笼,马上就会被铁笼子上的电力影响,碰一下如同雷电袭身,万般痛苦,如果它不小心触到了铁笼子上的符纸,便会立刻触发符纸的作用,或如烈焰灼烤,或如冰霜寒冻,或如利刃穿骨,又或如蛊毒蚀心。而柴房墙壁上贴的符纸则大半是为了防止有妖来救铁笼里的狼妖,一旦感知到妖气,墙壁上的符纸会发出亮光,墙顶上的铃铛也会同一时间叮叮当当的不停摇晃,来救人的妖一旦触碰到那些符纸,即会立刻触发符纸作用,或者烈焰,或者冰冻,或者雷电…等等,因符而异。当然,如果真有一只强大的妖来救人,这些符纸当然是拦不住的,可也能拖延片刻,铃铛一响捕兽者就会立刻得知消息赶来,只需几分钟便可赶来对付妄想救人的那只妖。柴房的外面也有一个结界,这个结界非这一支捕兽者以特殊法咒不可开,防守可谓是万无一失。
不过正所谓百密必有一疏,肖战正是这一疏。
一只白兔出现在柴房外面,它在紧闭的灰沉沉的门前停下了脚步,肖战知道,可恶的捕兽者在这外面设置了结界,一旦有异物触动结界,捕兽者马上就会感应到。
这是之前它偷窥得知的消息。
自被捕兽者们从青黎山抓来,王一博醒来后就一直不停的横冲直撞想冲出铁牢,不停的撞铁笼子,不停的被电,不停的抓咬拴住他自由的那根铁链,铁牢里那些符纸每天都会被王一博触发,捕兽者每天都会来重新贴上一些新符,他一直不停的撞铁笼的门,咬那根铁链,不顾性命去撞铁笼,直至昏厥,醒来后便再继续撞,捕兽者们送来的那些食物他每次都是一爪子拍翻,从未尝过一口,高傲的狼从不食搓来之食,哪怕去争去抢去偷去夺,也绝不会接受人类的施舍。
他只想要自由。
而这正好也帮了肖战。
因为结界阻隔了气味和妖气以及王一博的声音,之前肖战偷溜进村里后一直没有找寻到王一博,但结界阻隔不了王一博碰撞铁笼和抓咬铁链的声音,那天肖战刚好路过老林客栈,便听到了奇怪的“砰砰砰”以及“嚓嚓嚓”的声音,因为那时候人都去青黎山了,肖战便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溜进了老林客栈,循着声音来到一间柴房附近,正巧有人过来了,它往角落里一躲,两三个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肖战从角落里探出头,看见那三个捕兽者在柴房前站住了,其中一个似乎念了些咒语,然后施了个奇怪的法术,只听那人喝了一声“开”,一个隐形的结界便显现出来,结界上现出一个小小的三头六臂的怪物图案,随后结界便再次隐下,那三个人就打开门,进了柴房。
许是因为近来都无事发生,捕兽者们的警惕心都降低了,因而并没有关门,肖战在外目睹了柴房里的一切。
符纸,铃铛…防守真是严密。
当它的目光触及到牢房内的王一博时,不由得瞳孔骤缩,王一博被关在铁笼子里,因为重伤加上结界的妖力镇压不得不变回了原形,身上遍布血痕,黑色的狼毛上沾满了血渍,伤口正滴滴答答流着血,触目惊心。
三个捕兽者站在离铁笼子三米远的地方,铁笼子内的黑狼狼毛耸立,弓腰缩颈,蓝色的眼瞳冷冰冰地盯着他们,从嘴里吐出一声冷冷的带着威胁的嚎叫:
“嗷–”过来我就杀了你们。
刚刚那个打开结界的捕兽者蹙了蹙眉,道:“这狼妖怎么这么烦,天天闹闹闹,闹闹闹。”
站在这个捕兽者左边的一个捕兽者道:“行了,别抱怨了,好不容易逮着一只妖。”说着,他双手凝出一个法决,继而伸出右手,右手食指指向铁笼,一道法决便从指尖飞出,钻进铁笼里,印在了王一博身上。
王一博一阵颤栗,显然是经受了非凡的痛苦,他的嘴角溢出血来,但他没有发出一丝呜咽,只是冷冰冰的盯着捕兽者们,那眼神的温度和极寒之地的温度一模一样。
那个凝法决的捕兽者不由得一怔,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恐惧,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他皱了皱眉,不掩眼中惊讶,道:“妈的,小羊那小子说的看来是真的,这狼妖他妈的真是顽强,一个高级雷诀都不能搞晕它,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这么死撑,那就看看你还能撑多久。”,他又捏了几个高级法决,右手一挥,几个法决飞向铁笼中的黑狼。
王一博被关在笼里,脚上又拴着铁链,闪不了躲不过,妖力也被结界及拴住他的锁妖链镇压,只能硬扛。
那几道法决印在了他身上,他一阵猛烈的颤抖,吐出了一口黑血,但他没有如捕兽者们所愿倒下,只是冷冷地盯着捕兽者们,眼中带着冰凉的恨意。
捏法决的捕兽者不由得一惊,道:“妈的,这xxx的,居然还不晕,这次老子可是用了四个高级毒诀了,他妈的。”
一直没说话的第三个捕兽者开口道:“行了,别废话了,之前抓他的之后就废了不少劲儿,当时你又不是没看到,这狼妖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怎么可能甘心束手就擒,不过我跟着老大闯了这么多年江湖,抓过的妖虽说不多却也不少,可从没见过精神这般顽强的。”
没有人知道,困于笼中的鸟儿,是多么渴望自由,渴望翱翔天空。
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有些渐渐习惯了牢笼,有些屈服在了各种威逼利诱下,有些臣服在了生命的威胁之下,而有一些极少的,它们从不接受任何威逼利诱,哪怕是死亡的威胁也无法改变它们渴望自由的心,它们绝不会低下自己高贵的头,它们渴望天空,渴望自由,它们绝不会做他人之宠,它们只做自己的王。
第三个捕兽者右手凝出一个法决,食指伸出,法决便从指尖飞向铁笼,受了一道法决,王一博仍顽强的站着,眼睛自始至终盯着捕兽者们,那锐利的,充满恨意的,冰冷的眼神看的人心中发寒。那个捕兽者也不恼,只是笑了笑:“再顽强有什么用呢,老八,你接着丢法决,丢个几百次估计就晕了。”
另外两个捕兽者抽了抽嘴角,几百次……
卧槽尼玛对付一只重伤的妖需要几百个法决???
第三个捕兽者接着道:“几百个不行继续丢,直到它晕过去。”
捏法决的第二个捕兽者道:“不行啊三哥,我灵力不够,最多也就能捏十个高级法决……”
“话说三哥你不是知道的吗…”当然,最后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被称为三哥的捕兽者翻了个白眼:“脑抽了?你不会用法决符?老大留下来那么多法决符是摆着看的?高级的法决符虽说不多却也不少,高级的丢完了丢中级的,中级的丢完了丢低级的,低级的丢完了丢雷符,火符,水符,丢到他晕死过去,这次这只狼妖应该能卖个很值的价钱,老大说了,带出来的法宝尽管用,一定要看好这只妖,不能让他出什么幺蛾子,当然别弄死就成,弄死了卖的价钱就要打折扣了。”
第二个捕兽者点了点头:“噢噢。”
“你们给他弄晕了就关了结界关好门回房吧,我先回去了,补个午觉去。”第三个捕兽者打了个哈欠,道。
“好,三哥慢走。”
被称为三哥的捕兽者伸了个懒腰,朝门外走去,行至门槛时,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只狼妖。
那只黑狼浑身是血,嘴角正不断流出血来,它站在铁笼中,冰蓝色的眼瞳仇恨的盯着那两个捏法决的捕兽者,似是察觉到了第三个捕兽者的视线,它微微斜转瞳孔,撇了一眼第三个捕兽者,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尽的恨意。
那双带着无尽恨意的冰蓝色眼瞳使第三个捕兽者不由得心中一颤,那双眼瞳与他记忆中那双蓝色眼瞳重合在一起,那份沉埋心底的记忆在此刻又被重新唤醒。
记忆中,同样是一双充满恨意的蓝色眼瞳盯着他,只不过那里面多了一种东西,那种东西叫绝望,挚爱之人背叛自己的绝望。
记忆中那双眼睛是一个女孩儿的,那是个美丽的女孩儿,她喜欢穿着绿色的裙子,她喜欢大自然,她喜欢唱歌…他很了解她,因为他们是爱人,这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那一天,当他知道那个女孩儿是一只狐妖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天女孩儿向他坦白了一切,女孩儿是一只狐妖,出来游历涉世未深被人拐骗,后被他所救,自此倾心相负。
可他却出卖了女孩儿,他不敢违背人妖两族的禁令,他不愿背上人妖私通的罪名,他不愿过着被天下人追杀的生活。
他带来了捕兽者,杀死了女孩儿。
女孩儿被万剑穿心,临死前拼尽毕生的力气看了他一眼,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双蓝色眼睛啊,可现在那双蓝色的眼里只剩下了恨,以及绝望,痛彻心扉的绝望。
曾经,女孩儿和他同生共死。
曾经,女孩儿穿着绿裙子翩翩起舞,那个时候,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正在跳舞的她。
曾经,女孩儿温柔的蓝眼睛注视着他,朝他灿烂笑着。
曾经,为了救他,她失了声音,失了听觉,只有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瞳始终温柔的注视着他,那双眼睛告诉他,女孩儿愿为了他万死不辞。
现在那双蓝色的眼睛,永远的闭上了。
看着那个身上插着无数把剑倒在血泊中的绿衣女孩儿,他突然感觉世界一片灰暗,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那双蓝色眼瞳,以及那份不为人知的恋情,自此被他深埋心底。
被称之三哥的捕食者叹息了一声,妖不该有这种蓝色眼睛的,蓝色,多么温柔的一个颜色啊。妖的眼睛不应该是这种颜色的,妖应该是凶狠的,恶毒的。妖不应该有情。更不应该,试图去相信人类啊……
王一博的眼睛是冰蓝色的,他的眼睛里始终有一股睥睨一切的傲气,眼瞳里仿佛融入了无尽星海,干净,迷人,又纯粹。
女孩儿的眼睛是浅蓝色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那双眼睛是美丽的,温柔的,女孩儿的眼睛带着似乎温暖一切的柔情。
只是那双温柔的蓝色眼睛,已经死了。
第三个捕兽者终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两个捕兽者耗了一个多时辰,花了几百道法决和几百张符纸,王一博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他的眼前逐渐模糊,极度仇恨的冰蓝色眼瞳望了那两个捕兽者一眼,发出最后一声沙哑的狼啸后,便晕死了过去。
被唤做老八的捕兽者松了口气,道:“妈的,总算晕过去了……”
另一个捕兽者施了个法术,几十多张符纸凭空出现在铁笼子里,随后紧紧贴在了铁笼子各处,因为昨天贴的符纸大多被王一博之前撞铁笼子的时候触发了。
两个捕兽者在柴房内巡察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后,这才离开柴房,关上门关闭结界之后,他们便上楼回了房间。
他们始终没有注意到,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窥的那只红瞳白兔。
后来肖战又多次偷偷溜进来过,差不多弄清楚了这里的路线,也通过偷窥知道了一些消息,经过仔细思考确定营救计划之后,在这个异常安静的今天,它的营救行动正式开始。
现在肖战站在柴房外,它没有去硬闯结界,一旦触碰结界捕兽者立刻就会得知消息,营救行动则前功尽弃,再者,以它现在的修为也闯不过这个结界。它踮起脚尖侧耳细听,确定捕兽者没有发现异常之后,它离开柴房前,绕了个道小心翼翼的沿着楼梯往三楼而去。
到达三楼之后,它嗅闻着气味往三楼走道尽头最后一个房间而去,在房门外停下了脚步,竖耳细听,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碰碗和说笑的声音,这里面有两个捕兽者在划拳喝酒。
根据气味,肖战知道钥匙就在这里。它之前偷溜进老林客栈摸情况的时候曾几次见过捕兽者打开结界进柴房用法决镇压在铁笼里横冲直撞疯撕狂咬的王一博,它清楚的记得铁笼上挂着一把锁,而每次进柴房的捕兽者其中一个腰间必然挂着一串钥匙,捕兽者轮班时便会交给交班的伙伴,钥匙由里面修为最强的保管。通过多次偷窥,它知道那是铁笼和拴住王一博的锁妖链的钥匙,要想救出王一博就必须拿到这串钥匙,没有其他办法。它不是强大的妖,不可能强行破坏铁笼和锁妖链。
只不过,它也不可能强行闯进去夺钥匙,它只能等,等捕兽者从房内出来再寻时机。它知道,捕兽者要吃东西喝水上厕所绝不可能一直待在房里,按照听到的来猜,这两个捕兽者在喝酒,且正在兴头上,喝多了酒就必然想如厕,且,如果他们喝醉了,对肖战而言成功的可能性就会成倍增加。
肖战躲到了门背,这样房里的人打开门也看不到它,至于老林客栈其他住客,除了在一个房间里打呼噜的捕兽者,其他人都去青黎山了。
它静静等着,等待着时机出现。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门渐渐开了,一个捕兽者醉醺醺的走了出来,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趔趔趄趄朝厕所走去,肖战竖耳谛听,并没有听到捕兽者走动时挂在腰间的钥匙碰撞发出的声音,也就是说,钥匙一定在里面那个人身上。
兴许是因为醉了,又许是因为想着待会儿反正还会回来,那个醉醺醺的捕兽者出去后并没有关门,这给肖战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待那个捕兽者走远后,肖战又细细听了听,听到了房内另一个捕兽者传来的醉醺醺的嘟囔声,可以猜到,里面那个捕兽者一定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肖战悄悄从门背探出头来,打量着房内的情景,房里那个捕兽者趴在摆满了空酒坛的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嘴角滴着口涎,不时发出一声醉醺醺的嘟囔,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房间内一地的空酒坛,还有几颗骰子散落在地上,肖战从门背钻出,悄悄进了房内,它小心地绕过空酒坛,来到那个睡姿跟头猪似的捕兽者身边,一眼就看见了他腰间那串银色的钥匙,肖战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用嘴咬住那串钥匙,拉扯了一下,钥匙动了动,因为碰撞而发出“叮当”一声响。
在这紧张又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的时刻,轻轻的一声叮当响,显得是那么突兀。
肖战顿时僵在了那儿。
“砰砰砰…”它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个不停。
如果捕兽者醒来,它非但偷不到钥匙,且会沦为俘虏,最终惨死。
万幸,捕兽者什么都没有发觉,只是侧了侧头,又继续和周公约会去了。
肖战一动也不敢动,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站了三分钟,短短三分钟,漫长的像过了一年。确定捕兽者没有发现后,它才松了口气,继续拉扯钥匙。
每拉扯一下,钥匙就会因为互相碰撞发出叮当几声响,肖战拉扯一下就停一下,一动不动,确定捕兽者仍在睡梦中才继续拉扯钥匙。
幸好捕兽者之前喝了酒,醉的不省人事,否则定是会被吵醒的。
约莫一刻钟后,随着“嘣”的轻轻一声响,钥匙终于被肖战扯下来了,它叼着钥匙,飞速钻出了房间,下了楼。
三楼的走道回响着一串钥匙碰撞发出的叮当声,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留在老林客栈的三个捕兽者一个在房内睡得一塌糊涂,一个趴在桌子上和周公约会,一个在厕所如厕,没有人听到肖战叼着钥匙飞速奔逃时钥匙因为剧烈抖动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
下到一楼之后,肖战从老林客栈敞开的后门钻了出去,绕了半圈来到了柴房的另一边,柴房这一边的墙上有个窗户,窗户早就被捕兽者们锁死了,窗户的外面是一片乱石摊,乱石摊之后是山林,因为几块大石头挡住了路,所以只有从老林客栈的后门出来才可以来到这里,其他地方都有大石头挡着。
肖战站在乱石摊中间,它跳上一块比较高的石头,差不多和窗户平行了,它透过窗户看见了铁笼中的王一博。
铁笼内,一只浑身是血的黑狼静静的侧躺着,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就像是死了。
肖战有些着急,王一博似乎还在昏迷中。
如果没有王一博的配合,它是绝对救不出他的,营救行动将前功尽弃。
肖战将钥匙丢在石头上,踮起脚尖不停地吱咝叫着,希望能唤醒王一博,可惜的是,兔子就算是大吼也吼不出什么特别大的声音,更别提王一博是在昏迷中。
怎么办,怎么办?
万一横生枝节,万一捕兽者发现钥匙丢了,万一……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时间刻不容缓,可是王一博…
肖战急得团团转,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着急的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王一博还是未从昏迷中醒过来,它稍稍平静了一下慌乱的心,蹲坐下来,闭上眼睛,前爪合十,内心祈祷着王一博苏醒过来。
小狼孩,你听到了吗?
我是肖战,你听到了吗?
你快醒醒啊,小狼孩。
生死攸关,求你了,醒醒吧,小狼孩。
你快醒过来啊。
小狼孩,我来救你了。
小狼孩,小狼孩…你听到了吗?
快醒过来啊,我等你醒过来,我们一起逃出去,我们一起回家。
…
沉寂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睡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少年,少年脸上沾满了尘埃和血渍,可仍能看出那是一张多么俊美的脸蛋。
少年的身体沉睡着,心也沉睡着。
“醒过来,醒过来…”
冥冥之中,这样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
“绝不能沦为人类的俘虏,死也不行。”
“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死在人类的囚笼里。”
“你是王,你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怎能轻易认输,怎能轻言放弃?”
“醒过来,冲破囚笼,回到大自然中。为了自由,醒过来。”
…
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呼唤着沉睡在无尽黑暗中的白衣少年。
少年手指微动,睫毛轻眨,眼睛缓缓睁开了,入目是一片黑暗,无边的黑暗。
少年眼前是模糊的,他只看到了模模糊糊而又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
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过往那些痛楚的往事又再度浮现在他的心海,白狼离去的背影,雨花山狼群的离去,村民的骂声,村长的离开,村民们不停朝他扔着脏东西…失去,背叛,绝望…
死了,或许就解脱了…
–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说好这章狼兔私奔的,时间不够了,要开学了,所以先把码好的发出来,感谢一直支持的小可爱鸭♡
感谢收藏送花花以及打赏的小可爱♡
–
谢谢漢隐小可爱的支持♡
本来打算儿童节送150花花感谢的,但是开学了,过不了多久就要考试了,所以提前送了♡ʚ♡ɞ(ू•̮•ू❁)
谢谢一直支持的读者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