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广告拍完，按照原本工作计划贝雷特该进组拍戏，可惜他之前看好的那个本子是个古装偶像剧，限古令一朝发下来，就连影帝大人也束手无策。
待在家里闲得要长蘑菇的贝雷特躺在沙发上来回打滚，电话打给萨米亚，没良心的经纪人说非工作时间恕不接待，听那边隐隐约约的小提琴声，应该是在和好搭档吃烛光晚餐没错了，打给希尔凡，那家伙正在音乐震天响的夜店跟人家拼酒，眼看快输急得要把贝雷特也一块揪过去，吓得万年宅男赶紧撂了电话心说再见了您嘞，想来想去只能打给新收的徒儿了，电话打通前贝雷特推着黑框眼镜自我安慰道“师父偶尔主动关心一下徒弟不是很正常的吗”。
电话刚响了一声那边就立刻接起，贝雷特简直对这迅猛的速度感到无语，等了半晌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贝雷特耐心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从平稳慢慢变得紊乱，只觉得逗小朋友真是开心啊，一时间身心都舒畅了起来。
“啊，前辈……”
贝雷特打断他，纠正道“是老师。”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前几天自己拜师成功的帝弥托利贴着手机，潮红顺着脸颊一路爬到耳根，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整张脸都红透了。
“老师……”明知贝雷特是故意的，偏偏他无法对恶趣味的这人说不，“作为交换，你也应该叫我名字。”
“帝弥托利。”贝雷特答得很爽快。
被喊了全名的那一方不满意地摇摇头，意识到对面那人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后复又开口道，“不对，你要喊我，帝弥。”
影帝先生仰面看着自家硕大的水晶球灯，右脚脚趾一下一下点着新换的兔毛地毯，“在这等着我呢……”略微思索后，贝雷特果断道“帝弥。”
“嗯。”那边的帝弥托利抓着手机往脸上贴的更近些，像是想把老师的每一句谆谆教诲都记在心里，“老师，你在家里吗？”
贝雷特把自己往沙发里陷得更深一点，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抓着手机，慵懒应了声“对啊。”
随后他想了想，还是多余问了句“你在哪里？”
“我在……”帝弥托利抬头望了望满天星空，湛蓝的眼眸在星光下如同藏了一个绚烂的宇宙，“一个夜色很美的地方。”
贝雷特低低哼笑了一声，揶揄他道，“卖关子可不是我教你的啊。”
闻言帝弥托利也随之笑起来，他站起身，伸手把手机举到空中停了好一会，“听到了吗？”
呼呼的风声突然被温柔的男低音代替，贝雷特心里没由来的一紧，那天他抱自己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症状又出现了。
“……听见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又僵硬，唯有笑意从尾音颤颤巍巍泄了半分。
“风的声音，”怕贝雷特听不懂，帝弥托利干脆也不再和他打哑谜，“我在我的秘密基地，等时机到了，我会带老师来的。”
贝雷特被灯光晃得眼晕，闭着眼睛假寐，半晌回了句“不怕我把风吓跑吗？灰色恶魔可是很可怕的。”
“我倒是希望你能把它们吓跑，”帝弥托利笑起来，一头金发在星空下更显温柔，“不然实在是太吵了啊。”连带我的心跳也是，鼓噪到快要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了。
闲话说了一箩筐，突觉气氛怪异的贝雷特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没话找话道“你最近是不是要进组？我看不少营销号都在说拍到你和名导吃饭的照片了。”
“还在商量，那边有几个角色推荐我去演，基本都是男配。”帝弥托利犹豫道“但我想演一次男主试试看。”
贝雷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那就试试。”
“但是……”唯一的学生为难地想了想，半晌抓着手机小声道“那个本子题材比较特殊，就算能过审排片量和上座率都不会很好。”
如果现在帝弥托利在他眼前，正在喝水的贝雷特就会用同病相怜的眼神看他一眼，“题材特殊？也是古装吗？”
“不是……”金发后辈无意识揪着头发打转转，山风拂面，把他的声音吹得遥遥远远，“是同性相恋的题材，原著是一篇校园文，我曾经看过这个剧本。”
贝雷特也没惊讶，知道这孩子纯粹，接本子只看内容不想太多，问了下书名，对方回答说是《荆棘鸟》，好歹影帝多年死宅也没白当，听到名字大概记得是有关暗恋的be故事，原作者把两人之间禁忌又隐秘的爱恋描写的淋漓尽致，最后天人永隔的结局更是引得无数女性读者落泪。
如果是希尔凡要演这种题材，贝雷特绝对一万个赞成，偶像演个卖腐剧组组cp，吃的红利够火好几年了，但现在要接本子的人换成了他一心只想好好演戏的学生，贝雷特突然有些犹疑不定。
“首先，题材敏感是否能过审的确值得考虑，其次，找到贴合这个角色气质的男演员也是个问题……”贝雷特放下水杯回到茶几前，翻箱倒柜找出kindle后查到了自己上次看的那一章，那上面对男二的描写是“清瘦且气质独特，如同一株在空气里尽情舒展自我的绿植”，入圈多年的影帝先生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哪位同事能诠释好这“植物人”的感觉。
“唯一优点是原作本身大IP，拥有一定读者基础，”贝雷特话锋一转，真心实意地为帝弥托利叹气道“但书粉愿不愿意掏钱买账也是个问题，拍的不好可是要被拉出去祭天的。”
“是这样，所以我也还在考虑，不过最晚三天后也要给个答复了。”
贝雷特理解他，不趁着最佳新人奖的热度趁热打铁再来一部好作品，怕是这波热潮过去就再没人记得他了。
“不然……”贝雷特快速翻了几页看到《荆棘鸟》结局，“我帮你问问好了，虽然可能性不大。”
直男演员谁都怕跟这种题材扯上关系，风险高回报小，文艺片又往往不怎么叫座，最可怕的是一旦和“同性恋”挂钩，怕是之后再接多少部霸总剧本都难以洗刷掉这个负面标签了。
“不，老师，”帝弥托利出了一手汗，险些没握住手机，山风吹凉他额头却熄不灭年轻人的心火，他伸手挡在自己眼前，不去看那一片繁星，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伴随着呼吸，如同鼓点一下下砸在耳膜。
咚咚——咚咚——
“我想问你，能不能请你当我的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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