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卷起风沙,吹过房外。
那张信纸躺在木桌上,被风吹翻落到地上。
——七年之约,此树下,今日午时,君穿白袍,我着黑,银剑为证腰间别,细说七年事事情……——江南王:迟道
文风将白袍一捋,俯身捡起信纸,便往树下去。
树下远远站着一个人,身着黑色长袍,衣袂被寒风吹起,他的腰间别着一把银剑。
文风作揖。
文风“迟兄?”
迟道“嗯”
文风笑着摇摇头。
文风“不对,江南王。”
迟道眉头一皱。
迟道“你我之间,怎有次等级之分?”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责怪。
文风“不敢不敢,我小小一介书生,见王自得行礼,不然岂不乱了国法。”
迟道眉头皱的更紧了。
迟道“如今的江南一代都是我主管,我未曾管那国法鬼学之说,文兄身为书生竟还如此封建!”
文风继续笑着,那白雪开始从天上飘下,飘落在彼此的肩上。
文风“七年之约自是我输……迟兄,可还有其他要说的。”
迟道转过身,看着远处那破旧的学堂。
迟道“呵,你可真识趣!”
文风又是作揖。
文风“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我之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迟道握紧拳头。
迟道“告辞!文兄还是依旧令我失望。”
文风笑笑。
文风“愿君步步为营,愿君不忘君子之道。”
他们背对而行,终究是迟道赢了,可他却开心不起来。
迟道依旧是那个脾气,他一统江南之地,养精兵,蓄良将,他有一个想法,一个起兵谋反,一统天下的想法。
他总觉得只有彻底推翻这个废物王朝,他才能真正胜利。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三年后,他起兵谋反,千万骑兵直逼皇城,一举拿下皇帝人头,他高傲的坐在马上,民众低头,俯首称臣。
他笑着,笑得肆虐而狰狞。
他想着明朝再去见见文风,告诉他,我迟道,赢得是多么彻底!!
他要将他坚信不疑的“神鬼学说”土崩瓦解。
他身着黑袍,手持银剑回到那个他们约定的地方。
可惜画面令他伤心不已,一股钻疼顺着心尖往上爬。
学院已倒,树木已枯,百草凋亡,人去楼空……
他四下打听文风的下落。
街坊都摇头叹息
酒客乙“文先生,早在八年前,便生病去世了,当时啊,他的手还紧紧拽着大夫,说什么有一个约定。”
迟道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内心被击溃,胸口像被人用利刃捅穿了似的,一阵阵的抽疼。
他回到学院的废墟旁,愣了。
那三年前与他约定的那人是谁,长相身段分明就是文风!
酒客乙“唉,先生你是看错了吧!文先生的墓啊,草都快盖过坟头了。”
……
迟道“不可能!我分明是见到了他。”
那句“愿君步步为营,愿君不忘君子之道”仿佛还萦绕在他的耳边。
赢了又如何,他的“对手”已经离他远去。
九曲黄金台,天子应登基,新皇无心已,驰马逃皇城。
山脚有一白发老人,开了一所学院……先生名叫迟道,他常常嘲讽自己。
迟道“迟道,迟道,可谓真迟到也。”
先生常说,他有一“知己”,他曾七年在外,却心中仍思彼,只可惜……
先生临终前写了一封信,告诉我一个地方,说要我把这封信烧在那个坟头。
——文兄,说的极是,可惜我已领悟甚晚,夺权篡位早已让我忘了君子之道,我才是那个输的一败涂地之人,文兄,你可知,离别之年迟兄我曾未忘记思念你……都说天涯相隔千万里,我想我与文兄大概是没有距离的……文兄一别匆匆离世,就算我赢了那又如何?我只想让你看到而已……——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