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帷幔从外缓缓撩开,楚乔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起身下了马车,平静冷漠的脸庞之上有些许的不悦。
自那日起,五年来,楚乔便再没骑过马,再没看过周围的景色,纵使青海的景色多么迤逦动人,于她而言,都是那人用命换来的,景色再美,也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楚乔“你该知道,我不愿见你。”
楚乔闭目敛眸,言语低沉而冷漠。
月七目不斜视的站在她的身后,静默而立,只当自己是个哑巴,不听不闻。
却不料,闻言者却笑了,一双眼目之中含了试探与讽刺,语气却是淡淡。
元彻“怎么,时至今日你还记恨我当年偷偷将宇文玥尸身带走的事情?”
楚乔听后没有回答,眉间却有了一丝皱褶——
元彻“楚乔,你该明白,你与宇文玥并无半分关联,他生时为了你受尽苦楚,死后,不该因你而不得葬入家乡。”
楚乔不言,双手紧握,骨节微微泛白,而就在此时,月七却淡然开口道:
月七“魏帝慎言,我家公子与我家王上之事并不是任何人茶余饭后刺伤人心的谈资,包括您。”
元彻“你倒是护着她......”
元彻闻言手中一顿,莞尔笑道。
月七“这是公子的意愿,月七不敢不从。”
元彻听后没有反驳,只是略略的挑了挑眉,转头接过一旁侍从手中的茶盏,淡淡的品着,口中淡淡道:
元彻“燕洵要大婚了,娶得是大梁的长公主萧玉。”
元彻“这下,萧策可有的头疼了。”
元彻嗤笑着,却又不禁长叹——
元彻“当然头疼的可不止他一人......”
他看着楚乔,久久的,似是想从她那死水般的眼中看出什么,可最终未能看到什么,而后他看了口,带着些许笑意——
元彻“今日,我带了份大礼送给你,现在礼已送到,我便功成身退。”
说罢,元彻转身离开,临去时,他开了口。
元彻“这礼你若收了,从今往后,大魏便是青海的依仗,青海与燕北相邻,你可想想清楚......”
元彻离去时,远远的,那苍天碧草之中,楚乔一身漆黑的衣裙消瘦而死寂。他看着,嘴角的笑意却不住地扩大......
月七“王上,魏帝......”
月七站在楚乔身后,语气冰冷而淡漠。
楚乔“不必理会......”
楚乔抬起头,缓缓地环视着这无边的草原,语气冰冷道:
楚乔“这青海是他用命换来......想动它的注意,就得拿命尝!”
离开时,楚乔再度登上了那被厚重帷幔包裹的马车,帷幔放下的一瞬间,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马车之中的素纱单屏后传来了不同的呼吸声,沉稳而安静,淡淡的呼吸,不疾不徐的力度......
楚乔呆愣在那里,黑暗之中,她的呼吸开始有些颤抖,她抖着手推开了那扇单屏,脚下的东西绊倒了她,她摔在地上,腕间却被那微凉的指尖微微握紧,她摸索着,眼中的泪水却不住地滑落,喉间抖动的厉害,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哽咽声......
而后,她听到了一句话,至死不忘!
她听到——
宇文玥“我回来了......”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每日每夜,无边无际,所有的回忆与痛苦,所有夜晚的噩梦惊醒与醒后的悔恨绝望,所有的所有.......
终于在这一句我回来了,烟消云散......
黑暗的马车里,楚乔跪坐在地上倚在一袭月白衣衫的少年怀中哭的像个孩子......
......
当夜,小宫女再次来到了殿内,却发现一向幽暗的内殿里燃起了明亮的烛火,她探头看去,却发现——
内殿之中,再也没有了那副妙手丹青,取而代之的是案几前执笔而书的男子,烛火之下男子的侧脸一如画像一般清隽俊朗。
他停了笔,转过了头,小宫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尊贵冰冷的青海王似少女一般蜷缩在他的膝头,沉沉睡去......
小宫女躬身退出大殿,殿外她看着殿中燃气的烛火,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座殿不再需要掌灯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