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

魏已于三日前到达信都，不日将至。

薄如蝉翼的宣纸落在烧的正旺的炭盆之上，莹白似雪的纸张在那鲜红的炭火的炙烤之下慢慢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渐渐支离破碎而后化为灰烬，楚乔看着那苍劲有力的‘魏’字在泛红的炭火中化为乌有，成为了屋中的一缕青烟，淡淡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担忧——

楚乔“大魏的皇帝不信任你。”

宇文玥一身白衣立于窗前，乌发利落的束起整个人更显得英挺，他淡淡的看着窗外的夜色，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带着运筹帷幄的笃定。

宇文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道理我既然能懂，那么作为大魏的皇帝也定是明白的。”

楚乔“那魏舒烨......”

宇文玥“他是制衡的棋子而已。”

宇文玥将案几前的药汤拿起，苦涩的味道让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宇文玥“贤阳之乱已是无可避免的事，圣上要的不是压制这场暴乱......”

宇文玥“而是如何兵不血刃的将贤阳这条商路完完整整的保留下来却又不会因此一方独大，所以他一定会派人来，平衡我在贤阳的势力。”

宇文玥“而且这个人一定要是实力雄厚的门阀子弟，所以，纵观朝野，唯有不久前才被抄家削权的魏氏最为上册之选。”

楚乔“那在这之后魏氏不会招来魏帝的忌惮么？”

楚乔说着而后愣了愣，嘴角不禁露出冷笑。

楚乔“哦，对了，到那时，他会像对待燕北候一样对待魏氏。”

宇文玥“所以我要做的，便是在事情发展到那时之前去阻止它。”

宇文玥说着将手中的杯盏稳稳地放在了案几之上，一双眼睛犹如子夜一般，深不可测。

两日之后，‘左思源’已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宇文玥故意放出自己的行踪，而后又叫了月七封城门并给了月七一张名单，凡在列者皆格杀勿论。

当夜，宇文玥坐在屋内，屋内并未掌灯，月光透窗而来映在宇文玥的脸上，越发显得他的脸庞如刀削斧刻一般，他闭眼凝神，仿佛屋外厮杀的惨叫与血腥与他并无关联，楚乔看着心中不是滋味，血液溅在窗户上，留下深深的影子，宇文玥却不为所动，楚乔见他如此，语气冷冷的说着。

楚乔“这就是你阻止的方式么？”

宇文玥“这是伤亡最小的方式。”

宇文玥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窗上残留的血液，语气低沉而冷漠。

宇文玥“这世上并没有兵不血刃的两全之法，我所能做的就是用最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安宁，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说话间一个男子破门而入，身上中了数刀，满身鲜血的倒在了宇文玥的身前，楚乔定定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男子的脸庞有些稚嫩，口角溢出大片的鲜血，他倒在宇文玥身前，这样的场景让楚乔无比熟悉——

楚乔“临惜......”

宇文玥听后转头看着她，眼睛里划过一丝沉痛，他看着她言语间夹杂着极淡的叹息——

宇文玥“当年临惜之事，我亦是不得不那么做......”

宇文玥“当年他与祖父，皆中了西域奇毒千魂散，那毒霸道诡异，解药更是极为罕见，即使是我也只有一粒而已，当年情况不容我多想，抱歉......”

宇文玥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道：

宇文玥“千魂散之毒太过狠毒，临惜受不住折磨，求我给他痛快......而我又需让人相信祖父已死的‘事实’，所以我只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