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
“咦,为什么天这么快就黑了?”小青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在飞快消失。
“做宗的天不论四季总是黑的很早,所以可能我们前进不了。”白迟说。
“太夸张了……”连武崧都难免露出惊讶的神情,“现在最多刚到申时。”
“听别人说,禅廉仪可以改变天时,玄朝就是这样改变了做宗,只要我们再拿回来还是可以改回来的。”云铃说。
女子靠在一棵树上,眼神在云铃的吊坠上不住地晃来晃去。
奇怪,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百月,你也看到了吧,那个吊坠上的符文和里面的种子都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
“是谁?!”
百月一惊,一个黑影从更高的树枝上跳下来,百月退后半步,在她弄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前,她不会暴露自己的。
黑影说:“是我,张道由,张择念。”
“我凭什么信你。”百月在听到张道由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江韶王张灵则的后代,张道由可谓是继承了张灵则的神机妙算和喜欢抢人饭碗的性格。她在四朝的七王五帝中,最讨厌的就是戍温王一脉阳奉阴违的心机,然后是梁成王一脉阴奉阳违的故弄玄虚,再然后就是江韶王一脉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奇怪癖好,如果做文侯还是铭川王的话就是第四个。
“锦竹笛,张氏的身份证明,老师让我来辅助你。”张道由抽出笛。
百月背过身:“我看你是来逼死我的。”
“百月,违背唤天的决定最后会跟戍温王下场一样。”张道由收回笛。
“住嘴!你竟然把我和她相提并论!”百月怒了。
“你不怕被他们发现吗?”张道由抱胸。
百月立刻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确认众人的方位,张道由嗤笑一声,手中的笛子点着无法越过的空中:“不过这里有我刚才布下的隔音结界。”
“你!我……”
张道由举笛,结界碎,清冷的笛声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在这片黑暗中,一袭白衣的张道由显得异常孤单。
树下的星罗班也听到了笛声:“嗯?这里怎么还有人?”
云铃寻觅着笛声的来源,模糊的视线里,一个少年白衣飘飘,持萧而立。
“这个人吹的,似乎是吟心赋……”云铃喃喃道。
“千羽说的那个女孩,是她吗?”张道由的目光与云铃相交,“果然像她。”
“你又不是当年的参战者,怎么会认识她。”百月不满。
“每位遗子都心知肚明,是你太孤陋寡闻了。”张道由跳下树,忽略其他人的目光,径直到云铃面前。
云铃这才看清楚了面前人的真面容,墨色的长发英气但不张扬,同样漆黑的眼睛中却并没有一个男儿的壮志豪情,流露出的是文人墨客的尔雅从容,素衣飘飘,手中的竹笛也是黑的。
“你是……”
云铃总感觉到一种熟悉感,不管是这双眼睛,还是这个人的笛,还有气质。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姓张,以及,我是你们的敌人。”张道由说。
百月在树上单手都要把树枝捏爆了,哪有人一出现就自报身份的!还我是你敌人,这个烂摊子看你怎么收!
云铃拔剑指向张道由,眼中蓝光盛放,星罗班也亮出了韵纹。
“停——”张道由说,“云铃小姐,您可是聪明人,我没有立刻动手就说明您并不是我们的目标,以您的性格,也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如果有,那也一定是有人惹了您。”
“比如你,你到底是谁。”冰隐上面浮起一层寒气。
“比起这个,云铃小姐难道不该先问鄙人为什么会知道您的名字吗?”张道由举笛,一股泛紫的香气突然将几人包裹住,那种香完全不似花香的若有若无,也不像胭脂的浓墨重彩,而是有一种毒药般的烈性。
众人迅速捂住鼻子,背靠背防止被张道由偷袭。
“其实吧,你们不必躲,这只会防止你们在我说的时候插嘴。”
众人屏住呼吸,小青象征性地拍打身上衣服的细小香粉,觉得此行实在太别致,面前的男人把香料当垃圾撒,云铃抬起蓝色的双眼,不卑不亢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张子,您还真是谦虚啊,比起地位,我一介草民怎能与配得上您说尊称。”云铃装模作样地揖拜,脸上充满了假意的尊敬,但几缕散落发丝下,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身影。半晌,她抬起头,用正常时候难得冰冷的语气说出下半句话。
“玄朝遗子。”
“哼,你终于发现了,那我就不用装了。”张道由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笑,“说说吧,你怎么发现的。”
“不知遗子的玉耳听不听得近我的挫见。”
“首先,从姓氏来思考,十二宗鲜有张姓,便认为您是唤天的人。”
“刚才那首曲子,吟心赋,四朝著名的宫廷乐曲,那也只有身居高位能近距离听到的四朝遗子会吹。”
“新朝时开国皇帝新灵帝废除玄辞政乐武禅皆可的天律,颁布新律,此后礼乐衰败。”
“而辞朝,据我所知,辞朝尚武,您却没有武士之威,那就是重礼的玄朝,神机妙算,清雅谦卑,所以张姓,江韶王。”
“哦?”张道由面上含笑,看着云铃,“不错,你也懂史?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想到我的身份呢?”
往日宁静的树林传出阵阵的风声,云铃下意识连连退后了几步,张道由脚下闪动的法阵泛着淡蓝色的幽光。
“你想干什么?”云铃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句句质问着对面微笑的少年,冰隐正对着张道由,一脸警惕。
“证明我是玄朝的遗子喽。”
云铃举起冰隐,飞快地向张道由刺去,锐利的剑光划过。
“寒冰!”
然而剑尖划过的蓝芒并没有触及到张道由,他脚尖轻轻一划,迅速跳离冰隐的波及范围,不屑地对她一笑。云铃恼怒,吊坠亮起,又一波攻势从波及边缘衍生出来,而张道由则举笛轻易地推散余波。
“云铃,你的心对你的力量释放程度的干扰非常大,”张道由看向星罗班,“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厉害,但你并不会使用你的力量,如果你没了那个吊坠,你绝对打不过我。”
“别怕,云铃,我们来帮你。”
在张道由说话的时间内,剩余五人已经站在不同的方向上,而他们的目标,就是中间的张道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