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的时候,富岳带着人到了他们所在的地点。见到契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一个巴掌。
宇智波富岳知道为什么吗?
见多了富岳面无表情的样子,带着这种明显怒气的还是第一次。鼬被吓了一跳,就要向富岳求情,但被契拦在身后。
他看着被哥哥紧扣着的肩膀,有些难受地咬着唇没有发声,并是因为肩膀疼,他只是心疼。
那一巴掌很用力,契的嘴角被打出血迹,他恭敬地低着头道歉:
宇智波契是我任性了,父亲。
连声音都没有一丝颤抖。
宇智波富岳擅自做出这种事,你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这句话让鼬的瞳孔猛的收缩,父亲在说什么?死在战场上?怎么可以,身为父亲,怎么可以对哥哥说出这种话!
他只觉得浑身发凉,契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低下头,该被安慰的是你才对吧,哥哥。
宇智波契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以死谢罪。
契平静地跪下伏首,闪着寒光的苦无不知何时出现在右手之中。
鼬一点也不觉得契在开玩笑,只要父亲点头,哥哥一定会把苦无对准他自己!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带着哭腔:
宇智波鼬不要!哥哥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不是不了解战争,但这种残酷,绝对不应该在哥哥身上体现。
宇智波契是我的错,鼬。
契拉住年幼的弟弟,他知道为什么。如果他死在那个战场上,那么他就是真正的英雄,为了村子牺牲的英雄,也是宇智波的英雄。
可惜他没有,那一个月的经历甚至是禁忌,活着的他回来了,就只能接受被猜忌的命运。无论是族里,还是村子。
富岳袖子里的手有些颤抖。族里的人看到了鼬的天分,对于犯了错误的长子契自然会多一分排斥。身为长子,怎么能犯下那种错误?
幸而那个文莱是真的有本事,还有鹿久的帮忙运作。否则这孩子会有什么下场,他难以想象。虽然心疼,但周围还有族人,富岳转过身:
宇智波富岳没有下次了,契。回去之后接受村子的调查,然后自己去族里领家法。今晚就跪在这里,明天早上出发。
宇智波契是。
契低着头应声,轻轻松了口气,手心的苦无收起。战争时期,村子的规矩很严苛,如果那天让止水参与的话,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就算村子这里过了关,族里那关也不是家法就能解决的。这大概是身为长子唯一的好处了,只是跪一夜,还有家法,父亲还是原谅自己了。
宇智波鼬哥哥,刚才太可怕了。
鼬后怕地搂住契的肩膀很克制地抽了一下鼻子。
战场上破碎的兵刃石块遍地,只是摔一跤鼬都觉得很疼,会受伤,但他的哥哥只是顺从地跪在那里一声不吭,挺直肩背,好像根本不会疼一样。
等富岳离开了,契脸上严肃的表情终于退去,带着鼬熟悉的温柔,帮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宇智波契鼬,跟父亲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来找我。
鼬心疼地看着他,碰了碰他的嘴角:
宇智波鼬很疼吧,哥哥。
契擦了一下嘴角,并不在意的样子:
宇智波契疼是好事,不疼的话,就跟那些尸体一样了……鼬,不要任性,这里晚上很冷,会感冒的。
契看着鼬在他身边跪下有些无奈道。
宇智波鼬我陪着哥哥,哥哥就不会一个人了。不过,膝盖真的好痛啊。
鼬抱怨道,却没有起来。
宇智波鼬父亲对哥哥太严厉了。
简直像对待工具一样。即便是普通的下属都有假期,但记忆里,哥哥没有哪天好好休息过。甚至,希望哥哥死在战场上那种话都说得出口。
听出了鼬语气里的埋怨,契笑了笑把他揽进怀里:
宇智波契不要责怪父亲了,是我犯错在先的。而且,他也很担心我。
是这样吗?鼬对他的说法有些怀疑,他想,他以后会自己验证的。
果然像契说的,夜晚越来越冷,可鼬还是睡着了。契把自己的外衣留给了他,然后让看守的宇智波族人把他抱回了帐篷,独自领受后半夜的寒风。
漆黑的梦境里,周遭的景色变换,成了鼬熟悉的家。他从走廊朝契的房间跑去,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气喘吁吁地站在契的房间外,房门半掩,房间里传来富岳的声音:
宇智波富岳你太让我失望了,契,承担起后果来吧。未来,鼬会代替你的位置。我相信,他能做得更好。
宇智波契如您所愿,父亲。
是契的声音,鼬的心跳停了一瞬:
宇智波鼬哥哥!
他打开房门,被走过来的富岳抓住手臂,无法动弹。
契身上是白色的和服,身前的地板上放着一把长刀,这寓意太过明显,鼬惊恐地大叫:
宇智波鼬不要!
契看了他一眼,依旧拿起长刀,将刀尖对准胸口,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眼神温柔中深藏着痛苦无奈:
宇智波契鼬,抱歉。
刀尖毫不犹豫地刺进身体的要害,鼬颤抖了一下,视野里满是鲜艳的红色,契的身体倒下。
眼见这一幕,鼬的表情麻木而不可置信。他一个踉跄扑倒在脚下逐渐晕散的温热血海里,看着掌心的猩红,绝望地向契伸出手:
宇智波鼬哥哥……
那血色似乎要融进眼睛里,他无法逃开。
从空无一人的帐篷里惊醒,鼬大口喘着气,没有注意到自己眼睛的变化,立即起身去找契。结果膝盖像针扎一样疼,他差点跪倒在地。
抹起裤腿,上面的伤痕已经有人处理过了。有人掀开门帘,手上端着早餐,脸上的笑容熟悉。鼬立即有了力气扑过去,契微微踉跄了一下稳住:
宇智波契才醒来就这么有精神了?
宇智波鼬哥哥!
鼬抱着兄长微微哽咽,那个梦太真实了,他现在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但很快觉得这样不妥,那个噩梦,是他唯一不想告诉哥哥的:
宇智波鼬让我看看你的膝盖!
契脸色有些苍白地阻止了他的行为,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看着这双与他如此相似的黑色眼睛,尚且残留着开眼的痕迹:
宇智波契已经开始了吗……
宇智波鼬什么?
悄无声息地掩去那一丝痕迹。他继续帮他擦了擦手。他应该早点过来的,现在并不算迟:
宇智波契上过药了,今天是回家的日子,我们可不能拉后腿。
鼬有些懊恼地看着他:
宇智波鼬可是……哥哥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吧。
虽然回家见到美琴妈妈很开心,但一想到哥哥受了伤,还有那个噩梦,回去还要受罚,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宇智波契我是忍者,只是那样的惩罚而已,还能忍受。父亲也有雇马车,倒是你,需要我帮忙带你上马车吗?
契让他放宽心,然后恶劣地按了按鼬的膝盖,疼得鼬急忙护腿大叫:
宇智波鼬不要啦我自己可以!
契将碗放下:
宇智波契还有刚刚出锅的蔬菜粥,嗯,很香。
契装着要尝的样子,鼬立马护住碗:
宇智波鼬这是我的吧,哥哥!
天天吃兵粮丸确实挺痛苦的。而且,他喜欢看哥哥发自内心的笑,就算自己装得幼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哥哥他并不是想要捉弄他什么的,他也在顾及自己的心情,他总是那么为别人着想……
契果然笑了笑,起身:
宇智波契那就好好享用吧,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