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被斑所杀的族人,契站在流动的河水中央,冲刷着身上的血迹和狼狈。他闭上眼睛,眼前闪现的便是被挖双眼悲惨死去的族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在死亡面前,生命都是平等的脆弱。
将头浸入河水中一瞬过后,他跃出水面落地。身上的水分不断蒸发,他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并不脆弱,身体真的实情况都已经被隐藏起来。
循着打扫战场的痕迹,契在一处坡底遇到了被袭击的鼬。彼时,死亡离鼬只有一支苦无的距离,然后另一支苦无横空出现,凌厉地将袭击者反杀。
契眼神微松地走过去,想摸摸鼬的头安慰他。鼬大概是觉得这样毫不犹豫杀人的哥哥有些陌生,他下意识躲开契的手,后退了一步。契笑了笑,收回手,没再试图靠近他:
宇智波契父亲带你来的?
鼬点头,看着契转身拔下死者身上的苦无,从容地在尸体的衣物上擦了擦:
宇智波契鼬觉得他可怜吗?觉得哥哥很残忍对不对?
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实上他很想契。这些天他一直在被各种问题困扰,不知道该向谁找到答案,沉默几乎变成本能。
契没有等待问题的答案,他转身往前走,他不知道这算不算逃避。此刻他只想尽快找到富岳,告诉他一些事情,这世上能分担他此刻心中重量的人大概只有父亲了。
鼬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背影。哥哥依然这样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没有停下脚步等他,好像要在那条路上融进夕阳里消失掉了。
他不懂得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忽然有些害怕,终于跑几步跟上契的脚步,主动握住了契的手道歉:
宇智波鼬对不起,哥哥。
宇智波契啊……
契终于停下脚步,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将他抱起,抵了抵他的额头:
宇智波契鼬,不要把疑惑放在心里。我是你的哥哥,是你注定要跨越的阻碍,我所拥有的,无论什么,终有一天你也会拥有。
不知为什么,说着这种话的他,心中的沉重居然奇异地减轻了一些。是啊,因为是家人,是支撑他不愿倒下的动力吧。
宇智波鼬哥哥才不是阻碍呢,我只要和哥哥一样厉害,然后和止水哥一起站在哥哥身边就可以了。
鼬纠正着契话语里的错误,超越哥哥,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鼬看着这个温柔的少年,他的哥哥。总是这样强大得让人安心,能够包容他所有的任性和依赖,在他的眼前,似乎永远不会有任何问题阻挡。但这样的哥哥,也很让人心疼。
宇智波契一样么……看来鼬已经学会心疼我了呢。
契带着他往前走,神情有些恍惚。他真心希望的,不是鼬变得强大。只要他能把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已经足够了。只有比他更强大,才能摆脱被操控的命运吧。
宇智波鼬哥哥,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活着呢?
不愿意辜负哥哥的心意,想了很久的问题,鼬还是问了出来。看着契比他还深邃的双眼,等待他的答案。
契回神,表情认真地看着他:
宇智波契鼬,你真的,不适合做忍者呢。
他将鼬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胸口。那受伤的地方,痛得有些麻木了,但还在坚强地跳动着。
宇智波契听一听吧,它便是活着的首要证据。所谓生命,就是身在束缚里却不断想要挣脱,然后前往自由的意志。
宇智波契人们,便为了那样的生命而活着,如果没有了那种背道而驰的向往,生命便不再有活着的意义。它的存在,就只是用来驱使一副会动的躯壳而已。
契摸了摸年幼的弟弟的头,语重心长道:
宇智波契记住一点就好了,要真正体验生命,就必须站在生命之上。刚刚那些,只是我的理解,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吧。
鼬听着契让人安心的心跳与解释,眼前似乎豁然开朗,他眼睛亮亮的抬头:
宇智波鼬谢谢你,哥哥!
倘若他学过一些医疗知识的话,他就能听出契身体的不正常。但契很了解他,他并不喜欢医疗知识。
夕阳西下,契不想再走了。他在原地停下,将鼬放在地上,拉着他的手坐下:
宇智波契在这里等父亲吧。
他又想了许多,那些事情,就算告诉父亲也多半无济于事,如果斑找上父亲,会……对父亲下手吗?他不敢确定。
宇智波鼬哥哥,给我讲故事吧。
鼬提议,托着腮看他。
契无奈:
宇智波契想听什么呢?
宇智波鼬能讲讲哥哥这些天的经历吗?
鼬最感兴趣的毫无疑问是这个,但契遗憾地摇了摇头:
宇智波契忍者的任务不能随便当故事讲的。
事实上都是他不愿意提起或者想不起来的事情罢了。
宇智波鼬啊~那好吧。桃太郎的故事还没讲完!
鼬虽然好奇,但不会无理取闹。
宇智波契啊依……桃太郎啊……
契一面讲一面加了一些新故事进去,耐心回答鼬产生的新问题。
有兄长在身边的日子,哪怕是这样可怕的战场,鼬依旧觉得温暖无比,安心无比。他想要守护,守护这种生活。
宇智波契这样就睡着了啊,鼬。
契感慨了一下,把外套脱下来将鼬包裹住背在背上,开始处理战场的尸体。
能处理一些是一些吧。以往忍界大战过后,战场周围的村庄受到瘴气侵袭死去很多无辜的人。稀奇古怪的疫病传播开来,带着亡者的诅咒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