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箬顺手捎了玉壶,分入三盏,仰头吞尽,压杯搁案。琼顶微红,醉意染面。
白姣见此,忙让小奴去备了醒酒汤,散了四下仆婢。
白姣“漠北生烈酒,能放倒百石担能耍花刀的莽汉。”
沈箬瞧着戏台子,那人也是极喜欢唱戏的,人说她沈箬情意寡薄,没错,她是寡情。
沈箬“她既生于东,便当攀好了东枝儿,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沈箬“她一向不通。”
周眉冷眼瞧她发疯,沈沅于她,是天上的仙人,是供了十几年的明月。黄汤入口,嘴皮子一扯。
周眉“她生于锦绣中央,你糊涂——”
权贵圈里头的情谊虚假的似仙人托梦福泽四方,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知是为谁做的嫁衣裳?
白姣“可不是糊涂,是疯。”
白姣“沈箬,你痴。”
白姣抬手指了腰间香袋,里头搁着沈沅最爱的梨花,而复指府中海棠,讽笑。
白姣“当初既留不住她,如今做个痴情模样,好不讽刺?”
沈箬拐腰撑案,踉跄起身,她要去奔赴她的锦绣前程,她该有更好的一生,我总不能...拦着吧。阖了眼帘,再次睁眼便是一派清明。
沈箬“总不留我一人白首不是?她生的傲骨,我总不污了人家清白。”
沈箬撑着单薄的骨,立得端正。恍惚间又瞧见那一袭白衣的人,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眉“遗憾的还不是你。”
白姣唇一扯,吃吃笑起来,起身步到沈箬身旁,将人拘在怀里。
白姣“却不是你的明月。”
她低着头,轻轻呢喃着什么。再抬头,面上神色无异,松了手,扶人再入坐。周眉似是瞧出了什么,偏头过去,轻轻念一字,‘错’。
白姣抬头看她,抿唇摇头,做了个口型,她心中有数。周眉见此,也不多言。
四人中的恩恩怨怨,估摸着是难理的清了。
沈箬“我的明月丢了。”
她张嘴压着声,念叨着什么,听着是明月,又好像是沈沅。
沈箬“阖天下只这么一个。”
白姣打断她,不教她继续说下去,小奴儿正巧奉了醒酒茶来,白姣喂人喝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周眉瞧见她眼底柔色。定睛一瞧,却还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白姣“丢人。”
沈箬“我乐意。”
沈箬还嘴,索性连醒酒茶也不喝,直直盯着戏台子,白姣搁了茶盏,也不乐意瞧她,周眉轻车熟路地打圆场。
周眉“这又是闹什么,好好的瞧个空戏台子。”
白姣“没听着郡主说什么?去,把人喊进来,唱出热闹的。”
小奴得了吩咐出去,领着一干人进来,嗓子一扯,吊的人耳朵跟刀扎似的。
白姣“唱的不成,下去。”
周眉含笑看着戏台子上的那个青衣,手一指,台上人瞬间跪了满地。
周眉“我倒不知道我这般可怕了。阿箬,你瞧。”
沈箬“模样倒好,起来吧。”
沈箬定睛一瞧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朝着白姣挤眉弄眼。
白姣“你们若是喜欢,领去教导也无妨。”
隙里窥见二人挤眉弄眼,周眉抿了盏茶解酒,清了清嗓。
周眉“瞧瞧——这不过半刻便好了。倒显得我多余了去。”
眼珠子一转,让人将青衣带下去梳洗,转头对白姣。白姣一瞧就知道这姑娘打着算盘呢。
白姣“算计什么坏事儿呢。”
周眉被人拆穿也不恼,散了小奴们,方敞腔。
周眉“阿姣来唱一出罢。”
周眉“许久未听了。”
白姣一听就知道,这姑娘打知道她会唱戏起就念叨着要听,斜瞥一眼沈箬,见她也期待地瞧着自个儿。
白姣“好丫头,算计到本郡主头上了。”
周眉扬声而笑,举手投足自成一派风流。一指马场方向,言笑晏晏。
周眉“你若是遂了我,改日我带你去骑马。”
白姣“也罢,就遂了你。”
白姣轻点周眉眉心,温温柔柔地笑着。施施然起身,往后台换衣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