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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狼子野心

陈情令:乘人之危

01

有那么一瞬间,江澄想,既然魏无羡孑然一身,江家又不差一双筷子,不如留下他一起过年。

魏无羡浑然不觉地坐在他对面喝酒,神态将醉未醉、一双眼睛像泡了酒的桃花,在眼尾处带着浅红,寒梅引是烈酒,江澄又是个极克制的人,因此每年酿这一坛便够他喝一整年,却没想到魏无羡来只半天,这一坛子酒便堪堪将要见底。

索性这二人酒量都不错,再烈的酒也没能使他们失了分寸,魏无羡仰头喝干最后一口,起身对江澄笑笑:“多谢江宗主款待,我要走啦。”

江澄只犹豫了一颔首的功夫,拿起酒杯向他举了举:“不送。”

魏无羡背对着他摆摆手,明明半坛寒梅引远不够醉他,却偏要装做个醉鬼模样,趔趄着向门旁走了两步,突然振袖回身,抱拳向着江澄一揖,朗声道:“那就先同江宗主拜个早年。”

这时他脸上的神色便是一派肆意风流了,江澄微抬着头看他,借着酒劲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眉目都是世间少有的俊美,人也是极年轻的,若非终年被阴郁的鬼气缠绕,面前这人实际年纪绝不过而立,甚至可能与他相仿。

江澄摩挲着酒杯略一思索,突然问道:“魏无羡?你今年多大了?”

魏无羡下意识以为是在讽他,倒少见的没有咄咄逼人地呛回去,又滑稽地向前作揖道:“羡羡三岁啦。”

“滚你妈的三岁!”江澄作势要将酒坛往他的方向甩过去,却还是被他逗笑,又带着点气恼地骂他,“我问你正经的!”

“过了年二十六,”魏无羡笑嘻嘻地看着江澄,突然发觉他生气瞪眼的时候很好看,因为他的眼睛很大很圆,细眉上挑的弧度也很有味道,“江宗主贵庚呀?”

“二十五。”江澄随口一答,一挥袖子又追问道,“生辰八字呢?”

魏无羡道:“是孟冬的晦日,”魏无羡索性往门边一靠,顿了顿才接着道,“问这个做什么,江宗主是想给我说亲吗?”

“哪个姑娘敢嫁给夷陵老祖?”江澄撑着下巴沉思,闻言笑骂道,“你也别来我云梦祸害人。”

“是啊,魏某走哪里都是祸害,倒是难为江宗主肯与我喝酒了。”

这一句又不知怎地触了魏无羡的霉头,他缩在袖里的手指默默按住鬼笛的气孔,变换了几次指法才逐渐安分下来,可神色还是冷的,江澄皱着眉疑惑地看他,面上调笑的神色蓦然僵住,将要问的问题也问不出口,只得转了话头道:“还不是你死皮赖脸地找上门来,酒喝完了就快滚,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呵。”魏无羡干净利落地转身便走,但他尚有一句关切未对江澄说出口,却没想到在他们好像天生犯冲,不过几句言语便能不欢而散,魏无羡转身之后一步一步走得精致,还抱着期望等江澄留人,却不料他一路到了后院,也没听江澄再开一句口。

快到院墙边的时候他又不甘心地回头瞥一眼,却仍未见江澄出来,连身旁的歪脖树都笑他可怜,他对着墙角的几块砖石狠踢一脚,擎着脚上剧痛低声咬牙切齿地骂道,“不知好歹!千方百计地想要防我,却不知真正该防着的、正在门外虎视眈眈呢!”

02

自与魏无羡一拍两散之后,江澄又一直忙到除夕,尽量强迫自己不去想魏无羡如今身在何处,他前一天知道四更才睡下,卯时三刻不到又被吵醒,江枕流闯进他的寝室噗通一声跪在床边,哭道:“师兄!”

江澄被他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心脏在心口里狂跳不止,半梦半醒间一巴掌拍在江枕流脑门上:“喊什么喊,死人啦!”

江枕流通红着眼睛不答话,捏着拳的手死死地抵在床边,用力之大使得整个一块都凹了下去,江澄回过神来,心里突然警铃大作,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一把捏住江枕流的肩膀,嘴唇颤抖,开合了几次才轻声问:“今日……已经除夕了,是吗。”

江枕流偏头看着江澄握在他肩上的手,低声答道:“是。”

江澄古怪地笑了两声,身子下意识地往床的里侧缩了缩,青筋从额角一直蔓延下脖颈,裸露在外的一小截手腕上也是骨节嶙峋,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他仍旧很轻很轻地开口:“阿爹阿娘还没回来,你派个人,去迎迎他们罢。”

眼泪又从江枕流的眼眶里滴下来,落到江澄的手腕和衣袖处,他哽咽着,似乎用尽一生的辞藻来斟酌接下来的一句话,终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师兄,刚刚接到消息,师父师娘、在回家途中……仙逝了。”

江澄的手指动了动,在嘴唇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怎么会呢……”他带着点疑惑的问,另一只手从枕下摸索出一张小小的纸条来,“阿爹明明来信说,今年会回家过年的……说好了会回来的……”

“阿漱——”江澄将目光重新移回江枕流身上,努力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他说谎的痕迹来,但是他的理智很清晰:他的师弟不会对他说谎,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同他说谎,于是他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停在那里,江枕流握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腕,另一手快速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沉声道,“师兄,我在。”

江澄费力地点点头,撑着江枕流的肩头坐回榻上,低着头蓦然半晌,江枕流不敢出声打扰,只得握住他的手担忧地看他,终于听到江澄低声问:“怎么回事?”

江枕流飞快地答道:“监察寮来报,在云梦与夷陵交界处发现师父师娘的……推测是在半路上遇袭,有打斗的痕迹。”

“停在何处?”

“现下就在监察寮内,”江枕流同江澄默契地避开了他们死去的证据,“三师兄和八师弟已经出发去了,坞内留四师兄看家,我陪师兄同去。”

江澄又点点头,却没有动的意思,接着问:“是什么人动的手?”

江枕流欲言又止:“暂时……不敢定论。”

江澄猛地一抬头,暴喝一声:“说!”

“师兄!”江枕流扬声劝道,一把抱住江澄的肩膀,半强迫地压着他看着自己,一字一顿道,“师兄冷静,如今情况不明,不可妄断。只是据报称现场却有走尸出没的痕迹,具体细节三师兄他们会去查明。”

“走尸?呵,走尸!魏无羡!”江澄在江枕流的桎梏下挣扎不得,只得咬牙切齿道,“除了夷陵老祖,还会有谁?!”

江枕流仍尽力规劝:“天下鬼道虽出自夷陵老祖之手,却并不只归于其宗;另外夷陵老祖隐居夷陵,从未听闻他来过云梦。”

江澄瞳孔骤缩,只觉背后生寒,不过几天之前他才同魏无羡“把酒言欢”,现在想来不过全应了之前他那句“断不会留你江家性命”;可笑他还以为那人是真心实意想来同他喝酒,原来不过是大摇大摆地上门来同他下战书,打算从云梦开始下手,江澄先是低低痴笑,半晌之后声音突然变大,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蓦然从喉咙中咳出一口血:“好好好!是我江晚吟瞎了眼!日后若叫我再遇上魏无羡,一定杀了他喂狗——!”

江枕流深知自家师兄脾性,见他隐有入魔姿态,知道如今规劝已是无用,赶紧眼疾手快一掌劈在他后颈上,侧身接住江澄软倒下来的身子放回榻上,低低地叹了口气,便去叫丫鬟来伺候洗漱,自己亲去备了马车准备上路。

03

江澄醒转时马车还未到监察寮,他仰躺在车里一动不动,眼眶干涩胀痛,却偏偏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僵硬的手心里还攥着他爹娘出事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张字条。江枫眠的字外刚内柔,虞紫鸢的字清丽隽秀,两行小字亲昵地叠在一起,正仿佛他们夫妻二人生死相依。

可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就都不在了啊……

他缓慢地将手指捂上眼睛,脑子里思绪翻滚,一幕是江枫眠在冠礼上替他戴冠、一幕是虞紫鸢握着戒尺喊年少时的他去跪祠堂,中秋夜里姐姐端来一大碗莲藕排骨汤,将他最喜欢的豆沙月饼放进他的手里。

阿爹喜欢五仁,阿娘在眉山时总是吃酥皮的辣牛肉。

元宵节时他们一家人也吃不同馅料的元宵,所以起锅时总是要起好多次。

粽子也是——

饺子也是——

但是从今往后,就都只剩下一种了。

江澄终于大哭出声。

马车仍在缓步地走,车上的铃铛间或漏出一两声响,偌大的官道仿佛只有他一人似的安静,同行的门生弟子虽多,却都默契地不来打扰,同他一辈的师兄弟最小的也在去年加了冠,平日里都是江家内外的中流砥柱,却没有哪一个吝啬了男儿泪,都在马上红了眼眶。

过了许久,车里哭声暂歇,江枕流回头看了看跟在队伍后的棺木,驱马靠过来低声提醒:“师兄,我们快到了。”

江澄在车里强装镇定:“嗯,我知道了。”

又一会儿车帘拉开,江澄从里头探身出来,稳稳地立在轼上,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衣服也没有半点褶皱。江清同江淮早已迎在监察寮门口,均是眼睛红肿,见队伍过来一齐跪下,道:“宗主。”

江澄轻声道:“辛苦二位师弟。”

他从车上下来,被江枕流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这才站稳身子走过来:“我爹娘的遗体现在何处?”

江清往门口挡了挡,斟酌道:“师兄稍候,不如先请殓师来为师父师娘整理……”

江澄突然厉声打断他:“放屁!老子还不能见自己爹娘了?!”

江淮在一旁劝:“师兄——”

“都给老子滚开!”

江澄一把挥开门口的两人,抬步就往门里闯,被门槛绊得一个趔趄,几乎是一个跟头摔在了江枫眠和虞紫鸢的遗体旁,他横下心一揭白布,差点眼前一黑栽倒过去,也顾不得旁人还在,嘶声吼道:“爹——!娘——!”

江枫眠和虞紫鸢的遗体七零八落,许多部位衣衫破碎,一看便知不止经历过恶斗,甚至死后也被凌辱。江澄见过这种伤口:只有走尸啃食,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怪不得二位师弟欲言又止,一力规劝他不要来看。

他将手放在他阿娘的手心里,面上是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疯魔状,嘴角的血流到下巴上,嘶声道:“魏!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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