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润玉是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前找到邝露的。
她正拼命想把站在小摊前望着糖葫芦直流口水的魇兽拉走:
邝露魇兽,我今日没带银钱下……出来,下次,下次我一定买给你吃,好不好?
润玉我来付吧。
润玉走上前,掏出三个铜板给小贩,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递到魇兽嘴边,魇兽一口就咬掉了一大半。
润玉给。
另一根递到看见他跟傻了似的张大了眼睛站在那里不说话的邝露手里。
邝露殿下?
邝露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她没有被控制?
邝露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陪着锦觅吗?
润玉不答反问:
润玉怎么不吃?不喜欢吃糖葫芦?
魇兽听到润玉的话,直勾勾地盯着邝露手中糖葫芦,它那一串三两口就吃完了,它还没吃出味呢!
邝露那是邝露的,你,一串就够了,不可多吃!
润玉摸了摸魇兽的头,又看向邝露:
润玉真不喜欢吃?那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买?
不是,现在是讨论糖葫芦的时候吗?
邝露殿下此时来找邝露,可是有急事?
润玉是,很急很急。
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种小贩的叫卖声,行人交谈声,马车驶过的转轮声交织在一起,熙熙攘攘,一派喧闹繁华之景。
润玉站定,转身面对邝露,眼神脉脉,好似这天地间他的眼中唯有邝露一人。
邝露只觉得奇怪,有急事还不快回去,傻呆呆站着做什么?
润玉邝露,我记得。
记得?记得什么?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润玉你说,反正你不会记得,没有人会记得,你说错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
邝露如遭雷击。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邝露殿下说什么,邝露不懂。
润玉所以,你是想亲完不认账?
邝露再也绷不住表情,脸腮由薄粉变为深红。
为掩饰尴尬,邝露随便扯些话:
邝露殿下不是说有急事,那我们快回去吧?
润玉笑了笑,替邝露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在看到她连耳朵也红了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润玉我记得我曾答应你带你来人间游玩,今日正好。
邝露殿下记……记得?
润玉当然,我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走吧,想去哪儿玩?
邝露愣愣地跟上润玉,犹不敢置信。
润玉你这样我担心你会走着走着撞到人家摊子上。
润玉牵起邝露的手,邝露回过神一看,她竟一直在朝着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位走,若是殿下没有出声提醒,恐怕她真的会撞上那摊子。
只是,殿下为何要牵她的手?
邝露殿下,你记得?你都记得什么?
润玉全部。
邝露似哭似笑:
邝露所以,殿下,你也总会听到‘啪嗒’声?
润玉是。
邝露总会从一处莫名其妙到了另一处?
润玉是。
邝露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只有自己记得,其他人都没有记忆?
润玉是。
润玉止住脚步:
润玉所以,邝露,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邝露殿下莫急,待邝露从头到尾跟你说清楚。
邝露带着润玉来到一间戏馆。
台上正有伶人唱道:呀,金钗是槐枝,小盒是槐筴子!啐!要他何用?我淳于棼这纔是醒了,人间君臣眷属,蝼蚁何殊?一切苦乐兴衰,南柯无二。等为梦境?何处生天?小生一向痴迷也。
邝露殿下可知他是谁?
润玉淳于棼。
虽然润玉并不爱听戏,但《南柯记》这么有名的,润玉还是知道的。
邝露不,他只是唱淳于棼词的一个小生。
邝露拿起一只瓷碗倒扣在桌上,又拿来一只瓷盘置于其旁。
邝露这是台上
邝露指着倒扣的瓷碗说,接着又指着瓷盘说:
邝露这是台下。
邝露台上他是淳于棼,台下却不是。
润玉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唱戏一样,台上我们就要像唱戏一样,唱属于我们的台词做属于我们的动作,而在台下,我们才能自由行动?
润玉听懂了邝露的意思,却难以相信。
邝露点头,将那本奇怪的书拿出来给润玉看,润玉接过,不发一言地看了起来。
润玉看的速度很快,大概是有了心理准备,他并未露出什么特别吃惊的表情,只在看到某一处时,微微皱了皱眉。
润玉那时,你为何要送我那只纸鹤,让我记住魇兽是我家人一般的存在,不是可以送给哪个人当坐骑的?
这书上所写,全部与润玉记忆中一模一样,唯有一处不同,那只纸鹤明明是邝露送他的,书上却只写他自己送锦觅的。
邝露因为这里被我改变后,书上的内容也随之改变了,原本殿下是要将魇兽送给锦觅当坐骑的。
润玉猜到了,只是,若能改变,她为何只选择改变这一点,他呢?
她就看着他和锦觅互签婚书?看着他一次次去找锦觅?她就不管他了?
是不是他不来找她,她就会和魇兽在太巳府陪伴彼此,把他一人孤零零的丢在璇玑宫?
邝露那殿下要邝露怎么做呢?在和你有婚约之人已经出现的情况下,在你亲口对我说你很高兴锦觅是你的未婚妻后,抛弃自尊,不顾廉耻,继续纠缠于你吗?
润玉我不是这个意思……
润玉无意识中把心里的话都问了出来。
润玉你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
润玉觉得委屈,可邝露也委屈啊。
邝露我不是没努力过,我一次又一次的试着让你想起一切,可,结果呢?
润玉把邝露的手握在手心,邝露哼了一声,抽出手,故意不理润玉。
润玉是我的错。
润玉再次握住邝露的手,这次邝露没再把手抽出:
润玉我早该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的。
邝露殿下何时对邝露……对邝露……明明你还要赶我走呢?
润玉说完我就后悔了,后来,我抱着你的时候就决定要去找水神退婚了。
润玉眉眼含笑,凝视着邝露,目光灼灼。
他本就生了副好颜色,一笑起来更是如此,就仿佛三月里最温柔的春风一样惹人迷醉。
尤其是这般全心全意看着人的时候,眼里像藏了星星,看的邝露都热了起来,她拿手不停地扇,想要驱散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热。
邝露殿下,那,以后,我们要怎么办?
邝露问。
润玉知天命,尽人事,绝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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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的魇兽表示:我真是吃狗粮吃到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