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唱曲?
杨淏翔有些迷茫的想,他环顾四周,人群嚷嚷,有换衣服的,化妆的,对词的好不热闹,这是演出后台?
他不自觉的在行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在掌控,而是由别人牵着向前。走过热闹的后台,轻轻掀开门帘,唱曲的声音突然就清晰了,顺着空气的振动,抓住了他的心。他向帘外望去,是一个清瘦的少年现在台上,橘色的大褂衬着黄色的卷毛,头低着,只有在唱曲的间隙才偷偷抬头看向台下,十分可爱又让人怜惜。
少年在唱《白蛇传》,虽然害羞,但字正腔圆,换气转折间颇见韵味,可见是很多年的功夫了,却又意外的胆怯,着实矛盾。
一曲终了,少年退后鞠躬,扭头向着他走来。一整张清丽的面容印入眼帘,那星辰般的眸子像是要看清所有人的心底。杨淏翔想再多看一眼,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放下帘子转身的动作。
眼前场景一转,白雾围绕,四周皆静,没有声音。他木讷的被支配着在雾气中行走,忽然的落空感让他猛然惊醒,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却没有办法从梦里挣脱出来。
那个少年是谁,他没有见过,却觉得无比熟悉,但那眉眼又是独一无二的俊秀,再加上染着发唱曲的特立独行,见过一面就不该忘记,但搜索遍大脑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有一个这样的人儿。
杨淏翔用力揉了揉了脸,看了下时间,就赶紧往传习社跑。传习社离他住的地方不远,是总部外另开辟的一块,他快走上几步,就能远远看到德云社特有的门牌。
门外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棕黄色的头发很是柔顺,合身的藏蓝大衣把人衬的格外笔挺,显出宽阔的肩膀来。
杨淏翔慢下几步,觉得这个背影分外眼熟,好像看了很久的样子,好像,好像是从梦中出来的模样,又好像是他回到了梦中,被控制的向着背影走去。
张云雷站在熟悉的德云社门口发呆,脚尖在地上轻轻滑动,有些踌躇改怎么找借口去见那个小眼八叉的。他前两天好不容易从师父嘴里探出了九字的近况,就假借着来总部看烧饼的借口一大早就眼巴巴的候在这个地方,他甚至特意捯饬了一下自己,把一头卷发拉直了,换成深棕色,又扒拉着大林的零花钱买了衣服和鞋,他用手卷了卷发尾,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杨九郎嗨,你在这里做什么,找人吗?
这声音实在是不能再熟悉了,熟悉到张云雷没反应过来就朝着自己的左后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张云雷九……就是来找人的。
他慌的改了口。
杨淏翔这才看到他的面貌,乌眉杏目,眼瞳清澈,又偏偏上挑了眼尾,多了几分诱人的神态。脸庞不似梦里般清瘦,但多出来的圆润又恰到好处的抹平了少年锋利的棱角,显得更是可人起来。他非常确定,这个人就是他梦中见到的那个人。
杨九郎找谁的?
他不知不觉轻柔了声线。
张云雷烧饼,朱云峰,你认识吗?
张云雷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眼八叉,又好像有了初恋的羞涩,低着头小声地问。
杨九郎认识,是我师哥,他应该再总部,我带你过去吧。
杨淏翔轻轻拉着这个微低着头的少年,引着他就往总部走,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不设防的就带着一个陌生人进去。他回头看看那个少年,觉得有些沉默,但第一次见又不知道聊些什么,总不好问一些太私人的问题。
张云雷倒是习惯两人这样的沉默,在三四十岁的那些年,两人最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他看着前面那人频频回头,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又觉得实在好笑,噗嗤就笑出了声。
杨淏翔被弄了个大红脸,又被少年捂着嘴笑得模样迷了眼,心都在扑通扑通的跳,连头在不回了,一门心思就往前跑。这几步一跑,很快就到了剧场的后台,又有些后悔自己走这么快,这少年不就见不着了吗。
张云雷不紧不慢的跟着,这里他太熟了,自不会迷路,欣赏一下这个北京小爷害羞的模样也是挺有趣的。
杨九郎饼哥,饼哥,有人来找你。
杨淏翔打开门,轻声把烧饼叫到外面。
烧饼很快就出来了,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先是一愣,又看见熟悉的眉眼和事先交代了的电话,立马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发小。他大大咧咧惯了,直接就给张云雷来了个熊抱,被张云雷嫌弃的推了推。
杨淏翔看也没有自己的事了,虽然心里莫名的不舍,但是还是向两人告别,不妨碍两人叙旧。
张云雷今天谢谢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张云雷把身上的狗熊摘下来,伸出细长的手指。
杨九郎我叫杨淏翔,在传习社,是新招的九字科,还没有赐字。
杨淏翔把手在身上擦了擦,递到那如玉的掌心。
张云雷我叫张磊,以后会经常来,会有机会见面的。
杨淏翔看着烧饼搭着张云雷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往后台走,心底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他像梦里一样回头,往反方向走。
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不用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