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首女尸,全身赤.裸着。
可眼前却并不是什么香艳画面。
女尸的四肢骨骼连接处几近分离,使得四肢拜成一个怪异的姿势。
两条腿上的膝盖,和一双手臂上的手肘,外层的皮肉已经被利器绕着一圈全部割开,伤口深得连骨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是死去的时候有些长了,又在水里泡过,翻飞出来的红肉,连着身体经络组织,与屠夫案前的猪肉一般,已经没有血液的痕迹了。
淤青和鞭痕布满了尸体的皮肤。
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尸体的心口,一直蔓延至会阴。
两侧胸部上布满了烙铁的烫伤,已经看不出一处完好的皮肤。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尸体脸上的伤口。
从嘴角一直划到耳下。
形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啊!”
阿瑶最先尖叫着跑出房间。
有几个胆子小的衙役也惊呼出声,掩面不敢再看,却又碍于屋内的两位大人,而不敢外出。
在场的各位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沈秋名下意识站到沈歆词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绕是见过许多尸体的沈歆词,此时也觉得胃里有些翻滚,捏了手中的香帕捂住口鼻。
还好春日里气温低,不然这尸体不知道会臭成什么样子。
倒是徐知州先开口说话。
徐知州各位……不如我等先出去透透气……
话还没说完,一阵反胃上来,徐知州再也顾不得形象,一边往外呕着,一边急冲冲地跑出房间。
沈秋名也拉着沈歆词往外走去。
其他的随从看两位大人都出去了,也捂着嘴向外走。
呕吐这种事,是会传染的。
不一会儿,这些同行的大人随从们便少了一大半。
沈歆词也缓了过来,向沈秋名点点头,便又要往里走。
沈秋名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也不拦她,只低声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
沈秋名歆词,此案凶手手段极其残忍,着实棘手,你千万不可逞强。
沈歆词闻言,点点头,也低声回他。
沈歆词爹爹,女儿知道轻重。
沈歆词一向听话,沈秋名心下却还是有些担心。
他们不过才到抚州几天,刚一在家中安置下,徐知州便登上门拜访,请求他协助查案。
沈秋名摇摇头,他不过是个学士,断案的本事不算多厉害。
恐怕这徐知州是听闻了什么风言风语,以为京城的几件案子都是他破的,才上门相邀吧。
早在临近抚州的路上,他们便听说了抚州最近令人闻风丧胆的凶杀案。
最开始是发生在去年夏天,一对夫妇前来报案,说家中七岁小男童在回家途中失踪了。
如今正是盛世,这世道已经鲜少有拍花子出没了。
官府也算负责,派衙役找了将近半个月,却始终一无所获。
而就在失踪案就快不了了之时,一具男童尸体出现在城中一户巷子里,经报案的夫妇辨认,确系是失踪的那名男童。
失踪案变成凶杀案,而凶手却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官府毫无线索,查不下去。报案夫妇痛失幼子,几近自杀,被邻居救下。
引起不小的关注。
而后又发生几起相同的事故,都是先失踪,而后尸体莫名其妙出现在别的地方。
这八名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死亡方式也各不相同,所以根本无迹可寻,这八起案件便一直被压在知州大人的案前。
发展到现在,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倒不一定,但是尸体的伤痕和死亡方式,却越来越诡异残忍。
整个抚州都被笼罩在阴影里。
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甚至是学堂的大夫子,都来过他府里拜访。
太平盛世里,出了这样大的案情,恐怕百年难得一见。
亲眼看到今日这第九具尸体,沈秋名自己也是胆战心惊,更不要说才十几岁的沈歆词了。
沈秋名打起了退堂鼓,又拉着沈歆词说道。
沈秋名歆词,我们此次回来是探望你祖父的,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若是知道你掺和进去了,肯定会担心受怕。此案绝非小事,少不了要数月才能破案,为父这次是休沭,还要回京的。
沈秋名若是能看出什么,便是最好不过,若是你也毫无头绪,万万不要固执。
沈歆词听他说这许多,这才转过头正视他,低声回道。
沈歆词父亲安心,我有自知之明的。若是无解,我只当来白云寺见见世面了。
说完,也不再废话,往屋内走去。
自己女儿和一具那样的尸体共处一室,他可怎么安心?
沈秋名叹息,却也知道女儿有主见,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