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有独臂的。
但顾安怀现在是双手都暂时丧失了基本功能,可能要退出江湖一段时间了。
左手手背被烫红了一大片,破皮的地方露出里面的颜色,说着奇奇怪怪西班牙语的医生涂了特别厚的一层药膏又拿纱布缠得严严实实,大概是没有考虑她最近的日常生活了。
凌晨四点,顾安怀在床上打坐。
现在,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她甚至不能抽烟喝酒。
这样的人生,英雄气短。
两股痒痒,无心睡眠。
听到开门声,同屋的人回来了。
和她一起住的女孩是女单选手,叫什么楚阳。
江,江楚阳。
一年前进的国家队,队里重点培养对象。
脾气大概挺好的,不然怎么能和大侠共处一室。
“还没睡。”江楚阳也很诧异这个时候顾安怀还没睡,盘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今天男队那边接待,你没去翻译?”
“没。”顾安怀瞥了她一眼,往后仰在床上,“没劲。”
得到了一个很顾安怀的回答。
说来,也有缘。
顾安怀进国家队做翻译的时候大概和江楚阳进队时间差不多,年龄也相仿,她比她小一岁。
江楚阳也是知道她的。
顾安怀,一个第一天进队的时候染着一头酒红的女孩,不穿队服,一件大大的白t和橘色的五分短裤就像她的人一样,不合体的套在身上。
她永远是烟草和酒精的混合味道,但是这味道出现在她身上也不让人生厌。
喜欢惹事,打架。
不喜欢,大概,不喜欢所有正常的事吧。
这两年听到她最多的事就是全队通报她又怎么生事,打伤了谁,然后第二天她又拖着受伤的胳臂或是腿出现在队里。
她18岁就进国家队,做队里外出时的翻译,会八国语言。
听说,背景大得很。
所以,不会有人去动她。
另类的存在。
江楚阳将顾安怀地上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放在沙发上,“明天比赛结束,晚上有宴会。”
“你不累?”顾安怀把自己裹进被子,“白天也练晚上也练……就为了……一个男人。”
“你知道?”江楚阳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包,发现还是像早上自己出门前一样,原封不动的放在柜子上。
“我没动。”顾安怀蒙着被子,看也没看江楚阳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要藏先藏自己的心。”说完,翻个身,见周公去了。
江楚阳,喜欢一个人,羽生结弦。
她从小学滑冰,直到14年赛场上的惊鸿一瞥,她愿意为了他成为更优秀的人。
从来未曾向别人提起,但是也知道藏不住。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够优秀,还不能站在他的身边。
但是,终有一天,会的。
第二天顾安怀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还有差不到一个小时女单今天的比赛就结束了。
由于左右手的不能动弹,她躺在被窝里基本不能动,老僧入定一般浑身僵硬了一整宿。
起来洗漱,左手被委以重任,牙刷掉了五次。
清水把脸凑合冲了一下,结束战斗。
费劲的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鲜艳的夏威夷短袖又套上夹克,穿上有两块明显污渍的马丁靴出发。
目的地,两天前去过的一家超市。
她很喜欢这里香烟特有的味道,准备囤一些回国。
没有交通工具以致于一个本可以很快完成的事情,到了下午四点才结束。
当然这期间,她又去吃了两次饭和一次药店,填饱了肚子又买了一个治疗烫伤的药膏。
两只手都挂彩的人生充满绝望,顾安怀决定自救。
晚上回去把左手的纱布扔了,重新上药。
六点一刻,巴萨的天气又开始变冷。
顾安怀站在房间门口。
房卡没拿,江楚阳不在。
打了电话,无人接通,想必是在宴会上吧。
为了方便,宴会厅就选在这栋楼的一层,她忘记了谁和她或者和谁说过。
这种宴会,通常不是为了自己人开的。
会有很多商客或者业界人士参加,为运动员一些广告合作或者私交提供便利。
她,从不参加。
这么酷的自己,就是不屑。
宴会厅人很多,觥筹交错。
在一众正装里顾安怀的黑色飞行夹克分外扎眼。
不过她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穿着红色小礼服的江楚阳就在酒塔的后边。
这边。
羽生穿着剪裁合体的一身黑色正装站在中国领队的这边,被介绍。
谁不想认识,奥运会冠军也是这次大奖赛的赢家。
众星捧月,风头无两。
少年本就面目姣好,如今更是凭添了几分王者的傲然。
不过,从她进来,他的视线就被夺走了。
他今天过来很早,可是始终没看到昨天的那个人。
刚刚他以为她不会来了。
直到那个敞着夹克,里面不知道花花绿绿穿了件什么,过肩的黑卷发外翘着,一双黑又亮的圆眼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女孩出现,他竟然开始紧张了。
不同于每次上场比赛,比赛可以准备,用大量的努力来换取成功。
可是这不一样,你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俯首帖耳,听命运的安排。
顾安怀从江楚阳那里拿了房卡就要离开。
却感觉到好像有人盯着自己。
不是刚刚进门被众人审视的那种目光,而是盯着。
这很奇怪。
不过,也没什么。
顺手从桌上揣了一瓶没开的不知道是啥味道的酒在怀里,推门出了会场。
羽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离开。
眼看人出去,便跟上了。
谁想,刚看见她推门出去,只差了大概五六步的速度,一出门,就看不到人了。
还会遇见吗?
也许她也不是那个她。
少年的背影有些落寞,藏在拐角里的顾安怀看得一清二楚。
羽生结弦,这次大奖赛的冠军。
14奥运会冠军,难得一见在体育和艺术上都天分极高的选手。
追随者粉丝无数,江楚阳的心心念念。
可是,这个人和自己却没有任何交集。
为什么会跟着她。
顾安怀从拐角处出来,怀里夹着一条烟,缠着纱布的左手拎着一瓶酒,满身药味,脖子被石膏吊的发酸。
管他是不是昨晚的少年,我要去吹风喝酒,人生快意。
(本章完敬请期待下一章)
ps:谢谢支持,更新较慢,请谅解。有见解可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