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着片刻的幽闲,郭芙惬意地眯着双眼,想起刚刚在墓中的一幕,从不知道生性冷淡的龙姑姑会藏酒,酒瓮开启的那一刻自己仿佛能看到升腾而起的酒雾,浓烈的香,迷惑的味,含满与众不同的诱惑。
自己从未闻过如此浓香的气味,古墓师祖并非俗人,想来是懂得酿酒之术,自家藏酒颇多,外公亦喜取百花之髓做引,只是这龙姑姑的酒好像稍稍有些浊。
本无心饮酒,又极不喜待在墓室中,郭芙借故出来透透气,也好给他们师徒二人留点私人空间,该说的话还是说开比较好,纵是一时不开心,过后终会想开的。小龙女虽性情极冷,但她不是李莫愁,她不会太为难杨大哥的,毕竟她曾用淑女剑做聘礼送给自己,说明她也是赞同这桩婚事的。
想着往事,郭芙忽而羞涩一笑,原来龙姑姑早就瞧破了杨过的心事,想来她也是疼杨过的,不然为何暗搓搓替他下聘礼呢。都说龙姑姑天真未凿、不谙世事,可是她竟然知道杨过埋在心中的渴望,一开始连妈都没瞧清呢,龙姑姑可谓洞若观火。
由当年的赠剑想到了杨过三番五次出手相救,郭芙忍不住笑出声来,杨大哥的心思怕是后来的程师叔也瞧明白了,偏偏傻小子和傻姑娘浑然不觉呢,如今想想真是可笑。
寒意渐渐袭来,郭芙瞧了瞧天色,思忖此时回去会不会太早,或许再闲逛一圈会更好。自地上起身,轻轻弹了弹衣衫上的尘土,她缓步向山谷行去。
一抔黄土,孤坟一座,深谷崖壁处隆着小小的土包,郭芙满心好奇上前探看,没有墓碑,没有香槽,似坟非坟的土堆怪异又孤独的依着崖壁,手指扶在石壁上俯身细看,指尖碰到一颗小小的凸起,光滑圆润的触感绝非石块。
蚀骨的香气扑鼻而来,杨过看着面前浊黄的液体,迟迟未动。
“姑姑,这是——”
“你长大了,算是践行吧。”
“可是……姑姑日后怎么打算?”
“原先如何日后也不改。”
清怨隐在眼底,冷艳的面庞没有任何情感,依然白衣胜雪,只是满头青丝不再,如瀑的长发似覆了霜,花发随着她的身形微动,抖落一身凄凉。
慢慢起身捧起满盏浊酒送至杨过面前,今夜仿佛回到了初入古墓的那天,她依然为他燃起了烛火,微弱的光影中再也不是当初的模样。
白色的麻衣裹在她身上,入目皆雪色,衣袂随着轻缓的行动微微飘荡。杨过脑中一阵恍惚,眼前的姑姑仿佛幻化成一树玉雨花,虬枝缀疏花,零落满地雪。
“过儿,饮了酒,好出墓快活。”冰冷的手指擎着黄汤一盏,酒冷心寒,小龙女把杯盏送至杨过唇边,逼近的瓷杯在他齿间碰撞出清幽的低鸣。
寒凉的液体缓缓入口,冷冽浓香滑入喉间,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吞咽,杨过被杯中物呛了一下,鼻中一酸,浊液自口中喷出。
小龙女迅速侧头欲躲开一腔酒气,怎奈还是慢了片刻,淡淡的酒雾沾染在苍白的面颊上,瞬间她的面色一片酡红,红得媚骨,红得妖冶。
“姑姑,这酒中——”杨过挥掌打掉小龙女手中的酒杯,心惊地看着碎成片片的白瓷,口中残香令他冷汗涔涔,品出了酒中的秽味,品出了姑姑心底的邪意。心念一动间,立刻运功逼毒,封闭周身经脉,使毒液不可侵入血髓。
小龙女手指轻轻一拂快速点中他的膻中穴,力道不大却足以令人心慌气散。瞧着杨过又惊又怒的神色,她纵声大笑。
“过儿,你要得到她,我遂你的愿便罢。”
牵着半迷幻状态的他,慢慢送上寒玉床,狂笑的泪光在她眼中幻化成点点冰花,一时间悲、怒、怨、喜、恶如洪水般在体内肆虐,难以控制亢奋令小龙女痛苦不已,颤抖的手自怀中取出一包药粉,一仰头悉数吞食。
最后的意识使他猜到了她吞食之物,或许那就是他们口中的白鱼散吧。
“不管是谁伤了芙妹,我定不饶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决绝之言,杨过被浑身的燥热搅得意念全失。
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慢慢丧失理智,寒玉床上的男子狂乱地扯着身上的衣物。
小龙女一步步后退,满意地低喃道,“你们都一样,一旦得到便会丢开。过儿,我知道你也一样,尝过之后,或许你并不喜欢那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