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后,路过旧时官家大宅,门漆成赤色,带有一种阴郁与伤感,铜把手是面貌凶煞的兽,张着大口似乎欲咬噬开门之人。旧老爷自然是不在了,也不知道真正的主人,将军们进进出出,来了又去,我亦懒得去管。
大约到五月份时,小城静谧的气氛亦被打破——我是未曾料到这些的。小城不像北平、武汉,战争意味不是很浓,抗战军队遇害的那件事也已离我的记忆很远。这里的人们恐怕和我一样,不想去管那些将军们怎么打来打去,“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已满足。
然而王昊楠先生却不能够,他习惯了平静,若不是人们忽然对外人抵触颇深,他也不会离去。
王昊楠先生来向我道别时我有些惊异,毕竟彼此间交集很少,他说下星期他就去边疆,请我去他家喝咖啡,算是同事一场。
那天下午他的话比任何时候都要多。
“……我为了平静来到这里,怎料还是逃不开……”
“欧洲人好斗,我讨厌那里。但这里也不太平……一个矛盾体……”
“你是年轻人,或许不屑于我的懦弱……”
那天下午,阳光稀淡,但有风,清风。
王昊楠先生家的门是纯木质中式的,简单的插栓,清洁陈旧的颜色。
随着风,摇晃着。
那是我记忆中最美的一扇门,可惜后来没有了,在战争中,早已化作灰烬,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