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粲、刘曜率领四万部队从平阳秋收后出发,临行前刘聪祭太庙,告慰先祖,亲率百官出城相送,粮草齐备,大军军容整齐,如下山猛虎直奔弘农郡。这时候,洛阳周边的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等大多已近落入汉国之手,洛阳城为孤城一座。
石勒奉命率二万骑兵在渑池会师。两军汇合后,大军出师告捷,很快攻陷渑池。渑池陷落后,王弥率骑兵赶到,三军会盟。大军就地扎营。
汉国大军抵达渑池后,东距洛阳百余里,京师震动。司马越见洛阳势孤力单,形势危急,一方面让晋怀帝司马炽下诏征四方诸王刺史们前来勤王;一方面以剿灭石勒为名带着十万精兵出城,屯兵豫州项城,保住洛阳与外界唯一的通道,同时又可以和洛阳形成掎角之势,互相声援;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为自己留条后路。
渑池汉军扎营后,王粲命人筑起高台,占卜战事吉凶。第二天清早,军营里战鼓雷动,只见王粲一身戎装,大步流星,不急不缓独自登上高台,洒酒祭天,转过身面朝三军大声说道:“晋廷不仁,望天佑大汉”,命人取来提前准备好的十枚五铢钱,在高台上撒下,台下众将士殷切期盼占卜结果,一名偏将率先高喊“全是正面,天佑大汉”。顿时三军热情高涨,群情激奋,都认为此战必胜。
王粲振臂一呼,三军噤声,继续说道:“天意灭晋,我等代天行事,伐无道,诛晋廷,本帅率王师亲征晋廷,兵分三路讨伐洛阳,东路军由征东大将军王弥率领所部,向南在颍河、汝水、开封一带攻城略地;西路军由镇东大将军石勒率领所部,则从成皋向东,一路攻新蔡,取许昌,本帅亲领中军由渑池向西,直取洛阳。三军辰时埋灶,巳时出发”。
台下众将,齐呼“得令”。
刘粲、刘曜如此安排,目的很简单,洛阳城此时剩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残,不足为虑。东路军负责切断司马越大军与地方势力联系。同时石勒继续南下之心昭然若揭,随时可能继续南下,东路军王弥正好可以阻止石勒像江淮地区发展,逼迫石勒与司马越十万大军决战。刘粲这样安排,可谓用心险恶。
石勒身经百战,怎么看不出来刘粲的用心。此时如果南下扬州,需要经过司马越驻守的项城和王弥的防线,困难重重。司马越虽然不是用兵的好手,但毕竟手握十万大军,贸然开战必然不能取胜。于是石勒决定避其锋芒,大军先进兵许昌。
司马家靠阴谋诡计得了天下,乱与内斗,亡于内斗。晋怀帝司马炽23岁继位,面对的是一个内外交困的烂摊子,虽贵为一国之君,但真正的掌权者是司马越。司马炽想亲政,司马越想擅权,二人只能针尖对麦芒。司马越带兵离开洛阳后,做了五年傀儡的怀帝司马炽不甘心再处处受制于司马越。
司马越驻军项城,心腹何伦留守京师,节制怀帝。晋怀帝认为司马越出走,自己夺权的机会来了,找来竟陵王司马楙。司马楙看不惯何伦耀武扬威,气氛的对晋怀帝说道:“太傅专权,横行无忌倒到也罢了,何伦小人,怎敢放肆,不除何伦,朝纲不振”
晋怀帝叹道:“朕身为天子,却无一兵一甲,何伦手握禁军,如何可除”
司马楙道:“陛下无忧,臣府中尚有家丁近百,皆愿为陛下效死力,若得陛下首肯,臣必肝脑涂地,誓除此贼”
晋怀帝道:“此事须要仔细,事若不慎,非但殃及卿家,也将误及朕躬。”
司马楙道:“陛下放心,成则陛下洪福,败则臣自当之,必不牵累陛下也。”于是回府,召集家丁,谋划偷袭何伦。尚未发动,却忽闻何伦率大队甲兵向府中杀来,家丁大惊,一时惊散。司马楙料事已泄,也即逃走。
何伦于是入宫,喝问晋怀帝:“臣为陛下守城御寇,陛下却与竟陵王合谋害臣,是何道理”
晋怀帝道:“哪有此事此乃竟陵王擅自为之,朕实不知。”
何伦道:“人言早前竟陵王入宫,正与陛下有谋,所谋为何”
晋怀帝道:“朕为天子,与大臣言事,还须向你禀报不成”
何伦无言以对,愤恨而退,之后逼迫日甚。晋怀帝大怒,终于忍无可忍,将怨愤全都发泄到司马越身上,司马越猜忌苟晞,夺了兖州的兵权,二人交恶。司马炽亲笔密诏与苟晞,使讨司马越。诏曰:太傅信用奸佞,阻兵专权,内不遵奉皇宪,外不协比方州,遂令戎狄充斥,所在犯暴。留军何伦抄掠宫寺,劫剥公主,杀害贤士,悖乱天下,不可忍闻。虽惟亲亲,宜明九伐。诏至之日,其宣告天下,率齐大举,桓文之绩,一以委公。其思尽诸宜,善建弘略。道涩,故练写副,手笔示意。
诏书写得言辞恳切,凄凄惨惨,尽述备受侮辱之事。苟晞见了,也不觉落泪。苟晞是一员战将,有勇有谋,少年立志报国,只是朝廷纷争多年,英雄无用武之地,屡受排挤,虚度韶华,渐渐寒了心。苟晞这时候正和王弥的部下曹嶷在青州大战,见了诏书,天子蒙难,也不管曹嶷了,留下弟弟青州刺史苟纯守城,立刻引兵西进。曹嶷趁机连破东平、琅琊,进犯临淄,青州。
苟晞率军一路向西急行军,狂飙数日,直接杀到项城城下。此时,大军一路而来,穿过,青州、徐州等地,损失严重,加上非战斗减员,等到抵达项城时,人员已经不足万人。到达项城后,苟晞直接列开阵,城下叫骂。
司马越得到消息后,颇为疑惑,登上城楼,命人喊话。
司马越: 城下来者可是征东大将军?
苟晞声如洪钟,提起兵器拱手到:“正是”。
司马越: 久闻公青州讨贼,为何兴无名之师?不远千里,犯我项城?
苟晞:我奉诏讨贼,何谓之无名?
司马越: 自惠帝以来,胡虏猖獗,天下纷争,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王廷自太祖皇帝,三世而成,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此非以权势取之,实乃天命所归也!自贾后专权,诸王祸乱,我司马越纵横捭阖,扶大厦之于将倾,处国中以治万邦,民心渐归。今公蕴大才,抱大器自比韩信,何乃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带甲百万,战将将千员。谅尔等腐草之萤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苟晞狂笑,手中兵器直指城楼:我原以为你身为老臣,来到阵前,面对两军将士,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我有一言,清诸位静听。昔日贾后擅权,正统衰落,国乱岁凶,四方扰攘。太傅辅国,以一己之私,兵起河北,致使张方为祸,劫持先帝,残暴生灵,因之,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值此国难之际,太傅理当匡君辅国,安民兴国,何期祸国殃民,同谋先帝,贼寇势大,罪恶深重,天地不容!”
司马越怒发冲冠,城楼上探出脑袋,指着苟晞,“你……一介武夫,你敢……”
苟晞骂道兴起,拍马向前,继续骂道:“无耻老贼,岂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我今奉嗣君之旨,兴师讨贼,你既为权臣,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怎敢在我军面前妄称天数!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即将命归九泉之下,届时有何面目去见四代先帝!
司马越,气急攻心,手捂胸口,颤声说道:‘我、我、我……‘’,口吐鲜血倒地,城楼上众人慌忙将司马越扶下城楼。
苟晞只见城头人头攒动,不明原因,在城下越骂越起劲,一直骂到晌午,见城上再无人应答,便领军去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