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马大哈,与雨薇同窗共度两年,我竟忘了向雨薇问清楚她的家庭详细住址,我第一次把雨薇弄丢了。
去领毕业证的第二天,按照父母的安排,我就搭乘公共汽车去到了我母亲做买卖的镇子上。
因为中考失利,那一年的夏天,我在父母的责怪声中度日如年地思念着雨薇,母亲希望我去学汽车驾驶,然后给我买辆二手小货车跑运输,我没有答应。
我没有答应,是因为我不想就此了结了我和雨薇的这段情素。
我想雨薇肯定是要去复读的,倘若将来雨薇考上了中师、中专或者大学,又倘若我是一名货车司机,我和雨薇注定是没有将来的。为了这段割舍不下情,为了去爱,我执意坚持了复读。
复读那年,我在思念雨薇中拼命地学习,在拼命学习中思念着雨薇,我时时告诫自己一定要考入县里的第一重点高中,假如雨薇想考大学,她一定会考县里的第一重点高中,我只有考入第一重点高中,我才有机会找到被我弄丢了的雨薇。
中考结束了,我的考试成绩超第一重点中学录取线十五分,我在思念雨薇的煎熬中满怀期待着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天不遂人愿,我没有被第一重点中学录取,原因很简单,我的英语考试只有七十八分,没有达到英语单科成绩八十分以上的录取要求。
拿到普通高中录取通知书的下午,当很多同学都处于被录取的兴奋不已之时,我却精神恍惚地走到镇子旁的河边上,看着手里捏着的录取通知,想着不知身在何方的雨薇,我竟忍不住呼天抢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哭红了双眼,我精神恍惚地回到家里,父亲知道我没考上第一重点而难过,他满是心疼,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几日里,我几乎是茶饭不思,闭门不出,我对雨薇的思念与日俱增,因为营养不良,造成虚脱,我昏倒了。
当我从我父亲的职工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我的额头上正输着点滴,父亲说我手上的血管太细,医生只能在我的额头上插入针眼,我问父亲我生了什么病,父亲说我营养不良。
一句营养不良,顿时让我不管不顾地一顿大哭。我爸无限心疼地吼道“儿子,你这是要急死我呀!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快说出来呀!”
营养不良?即便是山珍海味我哪里有心思吃?在复读的那一年里,我几乎没有吃过早餐,我每天第一个走入教室早晚自习,每天最后一个离开学校,半夜里醒来,随手打开床边的台灯,永无休止地学习着,困了累了,我枕着书籍入眠。周日,我嚎啕大哭的小河边就是我背诵文言文、古诗词、《法律常识》的地方,因为我想考到第一重点,因为我的努力、饥饿以及长久的饱受相思之苦,我终于倒下了。
爸爸心疼儿子,想让我出门散散心,回老家也罢,去同学家串串门也行,我选择了回老家。
我选择回老家是想去找雨薇,我渴望找到她;找到她,我要对她好好说“我爱你!”,我要对她说分别的这一年里,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爱雨薇,已经深入骨髓不能自拔。她,已经是我血液里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一次思念她都如同针刺,针针刺在我心灵的最深处。
一九八七年,那年我十七岁。我和雨薇分开已经一年多了,我搭乘颠簸的公共汽车历经数个小时回到了我和雨薇曾经就读过的学校,我想在那里打探到她的消息。
可惜,学校早就放了假,那双开的大铁钎门也早已上了锁。透过铁门,学校的操场上空无一人,我没有机会打探到雨薇的任何消息,一阵小小的失落油然而生。
有失望,但不绝望。镇上云宾楼旁的十字路口是雨薇回家的必经之路,我要去那里等她。
我在那里等了她整整七天,可天不遂人愿,我终究没能见到她的影子。
第八天,我得走了,因为学校很快就要开学了。
我带着忧伤,携满怀的失落正要挤上路过的公共汽车时,车上挤下来一个人,那是我和雨薇的同班同学,他叫建国。
挤下车来的建国一眼看见了我,于是惊喜地喊着我的名字:“必然!”
见到建国,我仿佛突然见到了救星,我想从他那里打听到雨薇的消息。
“建国?!建国,我问你个事!”
我一边喊着建国,一边将他拉出了人群,在离人群不远的地方站了下来,又迫不及待地问着他:“建国,你有雨薇的消息吗?”
建国爽朗地告诉着我:“毕业以后我就再没见到过她,听说她一直想考师范校,考上高中好像没去读,又听说去别的学校复读了。”
“那班里还有人知道雨薇的家庭地址吗?”
“我知道她的家庭地址,我外婆家离她家很久。”
建国的话音刚落,我便急急地搜寻着随身携带的纸笔:“那你赶快把雨薇的地址写给我!”
“你直接去找他吧!”
我笑嘻嘻地递上纸币,边说着:“不了,我还是给她写信!”
有了雨薇的家庭通信地址,我迫不及待地跑到镇上的邮政所,买了信纸,提笔给雨薇写信。
“雨薇同学你好!我们毕业以后,我去我爸爸那边的学校去复读了,今年我考到xxx中学九零级二班,你现在在哪儿上学?希望你能与我联系!祝你学习进步!你的同学,必然。1987年7月25日。”
我思念、想念雨薇,但我不敢在书信里流露出一丝的情爱与思念,因为这封信是要寄到她家里的,万一要是被她的父母截获,那我可就真要彻底地把雨薇搞丢了。
那封信如我预料般地被她妈妈截获了,雨薇没有看到我写给她的信。
从到高中学校报名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朝思暮想地等待着雨薇的来信,我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趟校收发室,有时是中午一次,有时是中午、傍晚各一次,每一次,我都是抱着一丝希望而去,满载忧伤而归。
高一第一年都快要结束了,她的消息一如既往地石沉大海,我确定自己把雨薇搞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