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大张旗鼓的离开,其实都是试探。
真正的离开,往往没有告别。
我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热好了他爱喝的牛奶,悄悄关上门,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萧瑟的冬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走到路口时,正好下起了雪。
单薄的雪花飘落,顺着风掠过对面的咖啡店,恍惚间竟有种回到十年前错觉。
十年前的某一天,一场大雪里,我遇见他。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啊。
原来放弃也不过如此。
最后朝家的方向看了眼,我背道走远。
再见了,我这么多年的青春。
再见了,我亲爱的丈夫。
再见了,边伯贤。
————
七点的闹铃没响弄几声,就被从被窝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按停。
鹅绒被上加了层厚毯子,暖气也开得很足,
边伯贤很怕冷。
但是总有人为他准备好这些。
似乎并不疑惑身边空出的位置,边伯贤如往常一样,表情淡淡地穿衣洗漱。
今天的西装也依旧熨烫得平整妥帖,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一样呢。
卧室里的特别气味淡了许多,衣柜里的衣服少了几件,镜子前的瓶瓶罐罐也消失了大半。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边伯贤还是皱了皱眉,走向厨房的脚步有些急促。
没有。
书房。
没有。
“钟一!”
他甚至喊了她的名字,可得到的回答只有整个房子的寂静。
好像这才焦急了起来,边伯贤慌张丢掉外套,不顾风度地几步上了楼顶的阳台。
他一直都知道,钟一总爱捣弄这些花花草草。
空荡的阳台上只有几盆菊花,在冬日的阳光里,孤单又灿烂地开着。
她走了。
意识到这点。
她真的走了。
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然后再挖掉的感觉。
可是,边伯贤你不是没爱过她的吗?
你不是,讨厌她的吗。
————
按照国际惯例,星期五是要喝咖啡的。
而且在这么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早晨,更应该喝上一杯热乎乎的咖啡。
我不喜欢苦味,只是单纯喜欢那股香味,所以我在咖啡里加很多很多奶,很多很多的糖。
我还喜欢吃甜食,甜甜的巧克力,甜甜的草莓慕斯,甜甜的多比趣味豆,所以才会胖。
唔…只是微胖而已,大概。
寒冷风中,我正准备拉开咖啡店的门,没想到门却从里面被推开了。
裹着黑色大衣戴格子围巾的,高我半个头的少年边戴校徽边抬起头。
细软的黑发覆在他额前,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澄澈又明亮,仿佛发着光,他的嘴巴也很好看,薄唇的唇色比昨天吃过的草莓还要粉嫩。
好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年,毫不意外地让我看呆了。
直到北风卷起的报纸升至半空中,再糊上我的脸。
“………”
扯下脸上的报纸,我才看到少年明显嫌弃的眼神。
好像挡到他的路了。
默默往往旁边退了退,我垂下眼,让少年路过。
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啊。
男孩路过后,我看着他的背影想道。
不过再也见不到了吧。
我整理好围巾,走进了咖啡店。
“钟同学早上好!还是以前的口味吗!”
“是的!”
依旧是多糖多奶的热咖啡,我两手贴着杯壁取暖,高高兴兴地走出了咖啡店。
今天要做点什么来着…该浇花了,还有下午和文君姐约好的下午茶,哦哦哦!今天早上还开学了!
等等……开学…复印件,我复印件呢?
“…………”
来不及唾弃自己的记性,我连忙赶回家。
噔噔噔地上楼再噔噔噔地下楼再噔噔噔地跑向公车站。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两分钟,我有种死亡如风常伴伍身的感觉。
呼哧呼哧,还好赶上了。
在车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我的小胖手扒拉上了车门。
嘿嘿,车停下了。
可是……
我翻着零钱包,然后很苦逼地发现一个硬币都没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咽了下口水,我举起了一张百元大钞,
“…师傅,给找钱不?”
师傅:“…………”
“不想坐可以下去。”
“…………”
我被堵得没话说,红着脸很是窘迫地站着,目光搜寻着车上有没有认识的同学可以救救急。
这时一个黑色的背影挡住了视线,然后我听到公交卡的声音滴了两下。
“师傅,两位。”
落进耳朵的声线清冷又好听,我对上了黑色背影的视线。
呀,是咖啡店里的男孩。
男孩板着好看的脸,不咸不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进车厢。
难道是偶像剧里常有英雄救美环节?
我有点感动了。
“同学,借过。”
可惜一个声音打破了我的猜想。
一个男生亦步亦趋地跟在漂亮男孩的身后,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
很明显,我又自作多情了。
我呆滞地站着,坐也不是,下车也不是,窘迫地垂下头。
现在是上下班高峰期,打车可能要花很多时间,等打到车我离迟到也不远了。
“行了行了!我给你找钱还不行,”司机先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不耐烦地催促着,“快坐下边去。”
“好好好!”我连忙点头,“谢谢师傅!”
想不到司机先生虽然光头又花臂,看起来凶巴巴的,却是个有人情味的人。
找到了最后排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能很好地看到漂亮男孩漂亮的后脑勺。
还是觉得很丢脸,无论是被报纸糊脸还是这一幕,为什么都要被他看到!
“太巧了吧…”
我捂脸,很小声地嘀咕了句,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车窗外地风景上。
却又无可抑制地瞟向前方,有某人的某个方向。
人类的后脑勺还挺好看。
接着开学的一切就都还算顺利了,唯一意外的是——
班主任陈女士领着漂亮男孩到我桌前,
“钟一,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吧?”
“…是。”
“那以后伯贤同学就是你的同桌了!”
“钟一要和边同学好好相处哦。”
“……诶?”
有些恍惚,这种恍惚持续,直到第二天来上课看到座位旁的边伯贤后才消失。
真的同桌了啊。
我撇撇嘴,面不改色地坐下。
没什么异常。
数学课照样犯困,体育课照样划水,窗外阳光依旧,鸟语花香不变。
只是边伯贤的观察日记不知不觉开始了。
穿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永远是记忆里最美好的模样。
边伯贤很安静,大多时间在做题看书,大多时间在把我看做透明人,无聊的课上偶尔还会睡觉。
“钟同学,我脸上有字吗?”
边伯贤看着题本上的字,眼皮不抬一下,声音依旧听起清清冷冷。
“没,没有。”
我红着脸,僵硬地把头扭回来,低头看书。
偷看被抓包以后,边伯贤对我说出了同桌一周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其实不是很闲,我也有很多事要干。
会和同学们去操场上放风筝,喜欢在图书馆看漫画,偶尔会去老街打打电动,我有很多事要做,却忍不住把余光分给他。
这位少言寡语的边同学,出乎意料地让人在意。
“钟同学,今天放学后我有事,所以值日辛苦了。”
从小与世无争,我的性格佛到不行,说好听点是老好人,难听点是软包子。
这老好人性格好像跟边伯贤很配。
他总有很多意外。困了早退,让我看着点老师;生病请假,我帮忙写请假条;有事先走,拜托我一个人值日。
奇怪的是,面对边伯贤有些无礼的行为,我好像有点…乐在其中。
“钟同学,你吃东西的声音吵到我了。”
“好…好的。”
他批评起我来也很顺口。
“第三十一天,边伯贤和我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钟同学,你吃东西的声音吵到我了’,
第二句是:………”
“从记录他一言一行的这天起,我好像明白了边同学于我的意义。”
不知不觉间,有关于他的内容占了日记的大部分篇幅,在与文君姐的下午茶中,我说起了这个改变。
然后被弹脑门了。
“唉!你真是木头脑袋!”
“啊?”
她翻了个白眼道:“一个月来,每次聊天你都要提一嘴那同桌,你自己就不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石头脑袋。”
那天走前,文君姐在桌子上留了本小说,让我回去熟读并背诵(不是
我其实不是很聪明,但那本言情小说还没翻到一半,还是突然顿悟了。
或许自己的心意早就心知肚明。
第四十天清晨,我看了看脚边的草,又看了看天边随风飘过的云,最后往边伯贤抽屉里塞了瓶牛奶。
本来想塞草莓味,毕竟书上是这么写的,不过最后塞了香草的,我最喜欢香草味。
提早一些来的学校,清晨的空气有些冻人,我无聊地坐在位置上,有一句没一句背着单词。
“attention,atten…”
Assoonasheshowedup,hecaughtmyattention.
终于,那位惹人注意的边同学在我的眼角余光里,拿起了那瓶牛奶。
他疑惑道:
“谁放的,还是我最讨厌的香草味。”
“…………”
有一点刻薄,我并不讨厌。
香草味天下第一,但以后还是按书上的做好。
心里打鼓,我摇摇头,表示对这件事也很疑惑。
“那就给你好了。”
他说着,把牛奶递过来。
“………”
比起边伯贤此刻的行为,我心里的想法更偏向于他会直接丢掉。
他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平静和冷漠几乎是他代名词,他不对与自己无关的事过分关注,也不对别人轻易示好。
我们已同桌一个多月,他对我示好的行为也屈指可数。
例如在犯困时拍醒我这种,这于我而言也算得上亲切的举动。
大多数时间,边伯贤像一颗耀眼的太阳,却吝啬于他的光芒。
我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边伯贤白净的手指指向我抽屉,顺着看过去,是一盒香草味威化饼干。
“我看你平时都吃的香草味,应该挺喜欢吧?”
三言两语,他解开我眼里的疑惑,语气依旧平平淡淡。
这次的示好有点太明显了,让我有些心脏失常。
………
晨光里尘埃上下,我再一次看着边伯贤的眼睛失了神。
他的眼睛,好像聚满了漫天星光的银河。
这一幕我记了很久,久到我只身一人去B市两年,到最后与边伯贤分别,也没能忘记。
期望虽然只一点,也是他先给的。
我轻轻地,极小声地开口,能听到自己声线在微微颤抖。
“嗯…”
“最喜欢。”
钟一钟一,对事专心,对人钟情,喜欢一个人,就是从一而终。
时间不缓不慢地走过,转眼又过了两个月。
我做了不少傻事,和边同学的关系却依然不温不火。
石头总有捂热的一天吧。
某夏日课间,我正准备吃一块草莓慕斯,没想到抬眼会对上他的目光。
尴尬,“…这挺好吃的。”
“嗯。”
“…我是不是有点胖?”
他摇了摇头,单手撑着下巴,阳光反射的光晕映在干净的眼尾。
“不会,这样挺好的。”
放学总是一天里最令人兴奋的一刻,学生们快快地收拾好书包,再整理好桌面。
旁边的桌位已经人去桌空,同桌走得快,一般提前三四分钟收拾书包,最后一节我犯了困,所以今天没赶上。
人潮拥挤,我和他之间距离越来越大,我费力踮了踮脚,好半天才分清不远处的后脑勺。
终于从楼道里走出了,我在还算空旷的操场上跑了几步,就看到了———
两人相拥的画面。
那女孩轻巧地跳起,又半撒娇地扑进他怀里。
原来他脸上的表情也能那么生动愉悦。
在收拾书包的时候,在跑出楼道前,心里想的是,能再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能待在一起多一会儿,在课后多了解他一点,那颗愚钝怯懦的心脏,会不会更勇敢些?
或许把他比作月亮要更确切。
阳光是暖色的,照在身上是温热的,月亮不一样,月光看着清冷,落在身上也是凉的。
人流熙熙攘攘从身边走过,我早已经背过身,不想被看到或不想看到,两种心思都有。
蛋糕砸在脚边,把地上的草坪弄得一团糟,甜丝丝的香气扩散在空气里。
值日督导一边数落我不小心,一边催促着蛋糕清理干净。
“你就是隔壁班那个烤小饼干很好吃的钟一?我前桌经常提起你。”
“这蛋糕不会是你做的吧?早点吃了多好,现在掉了有点浪费啊。”
“…我说,不就让你弄干净么…眼睛怎么红了?”
——第九十一天,我尚未明朗的心意无疾而终。
差那么一点,这场悄无声息暗恋就要埋没在春日的尘埃里。
寒冷的冬季走过,天气逐渐变暖。
爸爸美名其曰锻炼身体,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到我面前。
“一一,以后骑这个上学吧!”
身体倒是没怎么锻炼,意志却愈发消沉了。
令人意外的是,两周后上学的路上,边伯贤驶着自行车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
春天,爱恋,和樱花树。
这春天和爱恋都跟我没半点关系。
有两排樱花树的路中间,温柔的春花即使无风起,也会飘飘悠悠地落在肩头。我把握方向盘,微风掠起耳朵旁的碎发,鼻尖的香气若有若无。
“叮!”
没想到这新车也有掉链子的一天。
没来得及反应,车身已险险擦过花从,接着人和自行车狠狠倒在了一起。
我坐在地上正晕头转向,膝盖和掌心都是火辣辣的疼,破皮了。
唉,今天就不该听妈妈的,非要让我穿什么裙子,春季校裤它不香吗?
“叮叮!”
“需要帮忙吗?”
意外耳熟的声线,伴随眼前掠过的白色衣角。
边伯贤和他的自行车停在旁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需要帮忙吗?可以帮我吗?说这两句话的边伯贤无论表情或语气,都如出一辙。
“…边伯贤你会修车吗?”
事实上他不仅会,看动作还有模有样,很专业的样子。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看着看着眼神就无可避免地移到了他脸上。
他很专注,我脑袋里适时地出现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最帅,古人诚不欺我。
樱花大道,微风把芳雅柔美的花瓣吹落枝头,味道浓了一些,像女孩子跑过时淡淡的香气。
单手扶着的自行车旁,少年与我几乎对面当头,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假装镇定,一边透过车轮的间隙,偷偷看他鸦青色的睫毛。
灰黑的污渍弄脏了那双纤长干净的手,他不拘小节伸手到我面前时,我正掩饰自己的偷看行为。
“你还要坐在地上多久?”
边伯贤已经站起来了,此刻他弯腰伸手,邀请的意味不甚明显。
犹豫几秒,我把手放了上去,是温热的。
那张没有多余表情的好看的脸,掌心特属于边同学的温热体温,今天让人意外的出手相助,任何一个理由,都是我现在心跳加速的原因。
“谢谢。”
我动了动唇,依然没勇气在话后添上一个微笑。
借边伯贤的臂力站起,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身边,牵着的手下一秒被放下。
边伯贤的视线自上而下,触及到我膝盖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
“你不疼吗?”
我低头看了看血肉模糊的膝盖,“刚刚不怎么疼的,现在疼了。”
我不忍直视地别来脸,边伯贤似乎轻笑了一声。
我怔了怔再回头,他脸上那抹微乎其微的笑意已无影无踪。
看着边伯贤淡然而平静的面庞,我撇撇嘴。
真可惜。
“还能走吗?”
“能吧。”
没了下文,边伯贤半声不吭地盯了我十几秒,就这十几秒,看的我眼神不正常地飘忽。
我感觉我要要露馅了。
正当我内心懵逼加紧张时,他略嫌弃地移开视线,指了指不远处的报亭,“现在离上课还很早,我先把它寄放在那边,你放学了自己去取。”
只是通知而已,我还未给出反应,边伯贤已经推着车朝前走去了。
看着他离去,我反而松了口气。
白衣黑裤,少年的背影是清瘦的,他踩着花瓣离去,整个景象清新绮丽,犹如画境。
伤口是真的疼,看边伯贤走远我连忙龇牙咧嘴地甩了甩手,忍太久,现在除了疼还麻。
“诶,这是伯贤的车吗?”
陌生女孩指着车问道。
这个女孩五官小巧精致,一头长发及腰,显得温柔又有气质,妥妥的班花级别。
我看了眼她粉色的书包和自行车,心下了然。
是操场那位。
不过…连自行车都认得出来,他们感情一定很好。
我明知故问,“你认识他吗?”
“认识啊,他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女孩温和笑了笑,“不过这是出什么事了,伯贤哥人呢?还有你腿怎么了。”
女孩停好车走近,弯下腰凑近去看伤口,略担心地对我说,“看起来有点严重,要快点去包扎才好,好好护理才不会留疤。”
我不习惯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正想说什么时边伯贤回来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面前还专注于我的伤口的女孩。
他皱了皱眉,“小意,你怎么在这里?”
“伯贤哥!”被称作小意的女孩回头惊喜看了眼边伯贤,然后小跑过去,“我东西落家里了正准备回去拿,对了,那边那个女生受伤了。”
她指了指我,边伯贤略尴尬看了我一眼,“那是我同学。”
“对哦!她还帮你看车,一定是认识你的!”小意一脸恍然大悟。
边伯贤看着女孩天然呆的行为,嘴角勾出了一抹浅笑,有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尽力忽略心里的失落。
…这里还有个人呢,我是透明的吗?
没等我反应,小意已经拉起了我的手,“伯贤哥,先送你同学去看医生吧。”
边伯贤瞥了眼我,稍显冷漠地点了点头,他扶着自行车走近了一点,与我大眼瞪小眼。
“上车。”
“…哦。”
小意满意笑了笑,抬手想要拍边伯贤的头,我的呼吸因这动作一滞。
会躲开,如果是不近人情的边伯贤,即使关系再好,这种动作也不被允许吧。
“………”
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看着低头任小意摸头杀的边伯贤,我目瞪口呆。
自行车后座的位置,车速刚刚好,不快也不颠簸。
从眼前飘过的花瓣,仿佛落在心里的湖面,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我仰头看着白日晴空,心情放松,“边伯贤,那是你女朋友吗?”
沉默片刻,他的声音才随风飘过来。
“还不是。”
这句话值得细细推敲。这表明小意跟他不是男女朋友,边伯贤却有发展成男女朋友的想法。
那么,他们是什么关系呢?青梅竹马或者两小无猜,当我因为边同学心烦的时候,边同学是否为小意苦恼。
学校医务室里,女校医正用酒精棉花为我消毒。
凉意覆上伤口,接着是刺激皮肉的疼痛,对我而言,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就在身边。
边伯贤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目光悠远,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我看了眼窗口处的蓝天,如果我是他的话,会选择看看天边的云。
天上的云随风而动,又白又大一片,看着莫明治愈,我希望边伯贤能看看云,这样他的表情也不会那么不开心。
事实证明,只要转移注意的方式正确,腿上的痛处也不是难么难以忍受。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好了。”
“嗯。”
边伯贤侧过身,语气一如既往,“可以去上课了吗?”
“…可以了。”我有些犹豫地问,“那个女生的名字是什么啊?”
边伯贤愣了愣,“余初意,”
说起她的名字,他的眼神仿佛都柔软起来。
“她叫余初意。”
然后他抬眼看我。
光从窗外透进来。
可以看到空气里上下的尘埃。
他面容俊秀,眼神柔和似水,我的心跳失常。
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清清楚楚。
我直视他一明一暗的眼睛,喉咙被扼住般,突然喘不过气。
“钟一,该醒过来了。”
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对我说。
“钟一,醒过来吧。”
声音又重复了一边,我难受地环顾四周,除了我们两人外并没有其他奇怪的人。
视线刹那被定格,眼前的画面突然失焦,我费力伸手,终于扯住了他的衣角。
“醒过来吧。”
诡异的声音不像响在耳边,倒像是响在脑海里。
我跌倒在地,痛苦捂住头部,才惊恐发现那个声音是属于我的。
准确来说,是属于十年后的我。
“………”
睁开眼时,窗外阳光正盛,大片白色的窗帘膨胀飞起,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离开边伯贤的第一天。
看了看空空的掌心,一种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
“结束了…都结束了。”
十年长跑,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