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变

几个月的磨合，班里的同学默契终于达成，学校的跑操计划也付诸了实践。

清晨五点起床洗漱，五点二十集合，五点半正式开始。呵，挺好。

一场秋雨一场寒。

前几天下的雨不小，跑道上隐约看得到水痕，柳树圈柳叶纷飞，枝蔓摇曳，冷风起，薄雾生，飞鸟栖枝，寒鸦啼早，映着稀星朗月，青天沉云，倒是让这不起眼的校园平添几分诗意。可惜，除了慕雨，也没几个人有这闲心去看这些。

深秋了，风一吹，挺冷的。只是现在的寒意比不上前几天风雨交加时的满心冰冷。

“穿的不冷吗？”慕雨看着唐糖的毛衣加薄外套，风一吹自己都替她冷。

“你自己穿暖了就行。”

“……哦。”慕雨迎风站着，风冲着她也不愿挪走半步。她怕，没了这风，怕是眼泪就没法蒸发的那么快了。可是，有的人，偏偏迎风落泪。

“都系好鞋带，一会儿跑的时候距离短，都别相互踩着，出事了自己负责！”体委命令完就开始整队预备。

慕雨突然预感不好，只是预感不好。

“唐糖，你跑的时候咱们都慢点儿，有点距离，我怕……”

“我知道。”

嗯，知道，就好。

远处电铃响起，激昂的红歌也因为遥远的距离变得轻柔飘渺。起跑。

“慕雨，你快一点儿。”唐糖看着周围的人紧紧排列，人头挨着人头，鞋尖碰着鞋尖，一阵眼花，莫名其妙的恐惧涌上心头。“在快点儿，我……呀！”

“没事，接着跑！”慕雨的鞋带被唐糖踩开，人也差点儿被绊倒，还好，只是差点儿。

“慕雨，你鞋带开了，要不去系一下？”慕雨左手边的女生看着慕雨那被踩开的鞋带本能的提醒，慕雨倒是一脸淡定，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就不再理会鞋上的隐患。

说是不怕，慕雨心里对唐糖还是有些忌惮的。唐糖跑步，人少了跑的精彩绝伦，人多了，就是人肉碾压机，眼花了就到处乱踩。

一圈，两圈，快了，快到终点了，应该不会有事了……

“啊！！！”

“呃～”

慕雨和唐糖一前一后停顿在跑道上，慕雨左膝着地，唐糖半跪在慕雨身上。“慕雨……”唐糖本想拉慕雨起来，不料后边的人一撞，整个胳膊肘顶到慕雨背上。

“你……起来。”慕雨想急，只是声音又轻又颤。班级的跑操队形散开了，唐糖立即站起身来，拉住慕雨的胳膊就往上拽。

“我没……啊，唐糖，停一下。”本来想说一声没事再把唐糖支开，只是唐糖这么一拉，慕雨才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邱青云从旁边经过，看着慕雨又看了看唐糖立即说：“唐糖，你带她先站在一边，再去看看医务室开门了没有。其余人，让一下，接着跑，没事。”

“谢谢……”慕雨的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没怎么听清。“唐糖，你继续跑，我没事。”

“真的？”

慕雨点了点头，运力用右腿支起身子，跳到操场柳树圈附近。低头一看，两层裤子都别磨破了，淡淡的血迹透过一层薄薄的灰尘挂在膝盖上，关节部位，稍微动一下就疼得像拿刀割。这唐糖，这是可以了。

慕雨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鞋带不长，因为怕出事故意把腿抬得很高，唐糖是怎么踩到的，还有怎么做到把前边人鞋带踩开的。

疼，慕雨很久没这么疼过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慕雨看了看天，已经亮透了。早操也跑完了，回班。班级在三楼，半百级台阶，每一级对慕雨来说都是煎熬。

“慕雨，对不起。”

“不用这样，我真的没事，就磕了点皮儿，又不是伤筋动骨。”

“是不是离我远一点，你就不会这样了。”

呵，离你远点儿？这是我的运气，与你有什么关系？唐糖，若是今日我腿上伤口留疤，我就像它纠缠我一样纠缠你一辈子。若是一开始就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吧，何必当初让我对你毫不设防，把真心交给自己看重的人一次次中伤，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