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修斯之船(又译为忒修斯之船)亦称为忒修斯悖论,是一种有关身份更替的悖论。假定某物体的构成要素被置换后,但它依旧是原来的物体吗?
公元1世纪的时候,普鲁塔克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因此这类问题现在被称作“忒修斯之船”的问题。有些哲学家认为是同一物体,有些哲学家认为不是。在普鲁塔克之前,赫拉克利特、苏格拉底、柏拉图都曾经讨论过相似的问题。近代霍布斯和洛克也讨论过该问题。这个问题的有许多变种,如“祖父的旧斧头”。
“祖父的旧斧头”是一种英文的口语,指某物每次都残留了本来的一部分;但更换了另一部分,逐渐所有的部分都换过的意思。
斧头的刀刃换了3次,刀柄也换了4次,可是还是同一把旧斧头。
对于哲学家,特修斯之船被用来研究身份的本质。特别是讨论一个物体是否仅仅等于其组成部件之和。一个更现代的例子就是一个不断发展的乐队,直到某一阶段乐队成员中没有任何一个原始成员。这个问题可以应用于各个领域。对于企业,在不断并购和更换东家后仍然保持原来的名字。对于人体,人体不间断的进行着新陈代谢和自我修复。这个实验的核心思想在于强迫人们去反思身份仅仅局限在实际物体和现象中这一常识。
亚里士多德认为可以用描述物体的四因说解决这个问题。构成材料是质料因,物质的设计和形式是形式因,形式因决定了物体是什么。基于形式因,忒修斯之船还是原来的船,因为虽然材料变了,但船的设计——形式因——没有变。从这个角度看赫拉克利特的河流问题,则两次踏入的是同一条河流,因为河流的形式因没有变。事物的目的决定了其目的因。忒修斯之船的目的在神话中是装载和运输,在现实中的目的是证明和纪念忒修斯,虽然材料变了,但目的没有变。
我们要探讨“同一性”问题。量子力学里头有一个“全同原理”,说的是同类的粒子之间本质上是不可区分的。两个氢原子之间没有性质的区别。你用这个氢原子代替水分子中的那个氢原子,这个水分子的性质没有任何改变。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的身体都是由基本粒子构成的,而且从我们诞生那一天起,一刻不停地进行着新陈代谢,新陈代谢的速度远比我们一般人想象的快的多。科学家用‘示踪元素’参与新陈代谢的实验证明,新陈代谢速度比科学家以前想象的速度也要快的多。今天组成你身体的元素,与昨天有很大不同,与几年以前几乎完全不同。但是我们仍然认为你还是你,现在的你和几年前的你是同一个人,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全同原理”存在,组成你的身体的元素虽然被替换了一遍,但是同类粒子之间是完全一样的,没有性质的区别。用这个氢原子代替你身体里的那个氢原子,你身体的性质不发生任何改变。
当然,你比几年前长大了一些或者变老了一些,这是由于你身体的结构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组成你身体的元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发生了一点改变,而不是由于替换了元素的关系。
我们认定同一性——认定一个事物是不是它本身的依据不是组成这一事物的元素,而是这一事物的内部结构——元素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一事物的时空连续性。
仅仅结构相同,并不表明他们就是同一事物,还必须同时具备时空连续性才行。
我们可以按照一张图纸建造两座大楼,我们假设建筑工人都是绝顶高手,两个大楼的任何一个分子、原子都完全一样,这两座大楼具有一模一样的结构,但他们显然是两个事物。两座大楼同时处于空间的不同位置,它们当然不可能是一个东西。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身体同时在两个地方,即使几十年来我一刻不停地盯着你看,也是如此。如果我在两个地方见过你——一次在家里、一次在学校,那肯定不是同时,一定是不同的时间。而且我可以肯定:你一定有一个从家里到学校的连续的运动过程,虽然你在不同的时间,可以在不同的地方,但是任何一个特定的时刻,你肯定在一个唯一的地方。
同样道理,仅仅具有时空连续性,结构完全不同也不成:
“我们把一辆汽车砸碎了炼成铁块,用这铁块制成一座金属雕像,虽然它具有时空的连续性,但是它的结构彻底改变了,我们不能说雕像就是原来的汽车。它们不具有同一性。”
以上是错误的例子:我们可以得出汽车的本质是铁,再制成汽车,再炼制成金属雕像,它具有时空的连续性,他的形状发生了改变,如果我们不计算形态转变的损耗,我们可以说金属雕像就是铁,因为它本身的分子结构并没有发生改变,我们还是可以说金属雕像就是铁,虽然形状发生了改变,但是它们还是具有同一性。
对于事物的认知还是源于对于第二人的初次理解,我们假设特修斯之船出海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部件都换了一遍,而另外一些人用换下来的船板和部件再组装一艘船,当这两艘同时出现时哪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呢?而且我们假设“船员”也算是船的“一部分”,那么当再某一时间单位两艘船同时出现时,哪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呢?
好了,我们有足够的知识了,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特修斯之船”
特修斯之船不断更换部件,最后所有的部件都换了一遍。在整个过程中,它显然具有时空连续性,就好像你的身体不断进行新陈代谢,但丝毫不影响其时空连续性;更换的船板和以前的船板有点区别,但差别不大,功能完全一样,和整个船的复杂性比起来,这点差别可以忽略不计,整个船的结构基本没有改变,即使有一些改变,也像你比几年前变老了一点一样,这点差别完全不影响同一性。因此忒修斯之船还是忒修斯之船,你就是把船板更换一千遍,它还是它自己——这根本不影响同一性。
你用换下来的船板和部件再组装一艘船,结构一样不一样我不管,它和忒修斯之船没有时空连续,因而那是另外一艘船。你叫它什么都行,它不是特修斯之船。
这个道理就和一支足球队,不断有人加入又不断有人退出,可它还是叫着原来的名字是相同的。
类似的悖论还有赫拉克利特之河,人们虽然同样渡过相同的河,但流经身旁的水却是不同的。
普鲁塔克亦引用赫拉克利特的观点,提出无法再次渡过相同的河流的假说。
我举个咱们更加比较亲近的例子吧:
故宫每年都在维修,今天换根木头,明天换块砖,总有一天,故宫从里到外都会被重修一遍,那么,重修后的故宫还是故宫了吗?
很显然,相对而言,它还是故宫。因为故宫不光是木头、砖块搭成的建筑,还有一定的文化传承在里面,如果不是故宫了,还修它干嘛?
可是,如果你的女朋友对自己长得不满意,从里到外把自己整容了一遍,你认为她还是那个“她”了吗?你还会爱她了吗?
看来,哲理最大的敌人还是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