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护士白冰？那个新来的小姑娘？
小护士小姑娘？死神还差不多！
老护士哼哼两声，露出厌恶的表情。
小护士告诉你吧，她负责的两个病房，212病房不到一个月四个病人全死了，410病房。
小护士四个人死了三个，剩下一个女人也是绝症，活不过半个月！
小护士简直是带来厄运的霉女，谁碰谁死！
小护士你看她一头白发，说不定就是练了什么吸人精气的邪功！
小护士甲就是就是，我看到她手上脚上都系着红丝带，那颜色艳得，简直像血染的……
她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因为她看到拐角处一个年轻护士推着车走了出来。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姣好，却生着一头奇异的白发，衬着冷漠的神情越发没有人气，正是她们口中的白冰白护士。
背地里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几人正尴尬着，白护士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神色冷冷的。
小护士甲不就是个三流专科生吗？牛什么！
小护士酸溜溜地说道。一句话道出了她的心声，嫉妒，永远引发矛盾的根源。
小护士听说是院长亲自开口把她弄进来的，人家有后台，害死再多人也不怕。
此话一出，其余人齐齐沉默。
白护土已经走远了。她的听力极好，那几个人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在她耳中，但她却装作没听见，懒得理会。
事实上白护士的名字不是白冰，而是朱厌。
没错，就是传说中的妖怪朱厌。
《山海经》有云：“又西四百里，日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藏，而白首赤足，名日朱厌，见则大兵。”大意说朱厌是一种白首赤足的猿猴，一旦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战争。
缪论！简直是缪论！朱厌盆忽地想。目光短浅的人类，总是将灾难和死亡推到神或者妖怪的头上，让它们蒙受了不少不白之冤。
真实情况是，朱厌喜食死气，却很少伤人性命。通常情况下，它们会滞留在战场或是医院附近，因为那里有足够的死气供它们食用和修炼。而在人类术师的颠倒是非下，它们变成了引发战争的凶兽。
在审判庭的记录中，朱厌属于危险性较低的妖类。但即使如此，她向审判庭提出进入成市的请求时也经过层层近乎苛刻的审核后才得以通过。
负责审核的术师认真核查了她的申请：
术师种族？
白冰朱厌。
术师年龄？
白冰忘了。
术师性别
白冰雌性。
术师姓名？
白冰没有。
术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在契约文书上写下比较符合人类习惯的名字，白冰。
于是她领到了一份记录着她的详细资料和审核结果的契约文书，可以任意变幻外形以便携带，以及一些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必需品，包括身份证和少量现金。有了这些，就意味着她正式得到审判庭的认可进入观察期，在此期间她的行为虽然仍受到监视，但也意味着她必要时可以向审判庭寻求帮助。
妖怪朱厌摇身一变成了某三流院校毕业的小护士白冰。
身为护士，却对照顾病人没有任何兴趣，妖怪的矜持也令她不屑于与人类同事交流，再加上她总是刻意地接触那些垂死的病人，久而久之医院内部便传出了不少关于她的谣言。
“故作清高，谁碰谁死的霉女。”人类这样评价朱厌。
“目光短浅，令人作呕的人类。朱厌这样评价人类。
白穆伏在桌子上，手持蘸了墨的狼毫笔，在纸上细细地描绘着什么。不是文字，而是某种古怪的纹样。很复杂却也很精巧。整个过程中他没有提过笔，都是一口气画下来的，有的地方相有的地方细，显出某种怪异却协调的唯美。
他在画符。
随着纸上的图纹越来越复杂，笔尖所蘸的墨水也一点点变少，于是他的动作慢慢地变得缓慢艰涩起来，似乎有些难以控制下笔的力度。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笔勾勒完白穆提起笔，那笔尖一离开纸面，整张符纸的中央就忽的障出一团火苗，转瞬扩大，眨眼间就将他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符烧成了灰烬。
白穆又失败了吗……
白穆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蹲在桌角的红色狐狸摇摇尾巴，打了个呵欠。
狐狸你都失败多少次了？二十次还是三十次？这所谓的符文也太难学了吧，比我吸收日消精华还难。
狐狸你老师本会是在为难你吧？去。明天找她换一套法门。
白穆别这么说。
白穆瞪了它一眼，甩了用酸痛的手臂。
白穆老师将符文术法教给我，按照古从的说法是传授之恩，学不好那也是我对不起她。
说着他拿起狼毫笔，再次描绘起来。
如果这时有别的术师在旁边，一定会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因为他用来勾勒线条的并不是施法者常用的朱砂或者精血，底下垫的也不是所谓的特制符纸。
墨水是普通的墨碗，加点自来水花了五分钟磨出来的。纸是普通的宣纸，在隔壁的文具店里十块钱能卖一大叠。这两样东西搭配在一起，用来练练书法还可以。制符？基本上有点术法知识的修炼者都会嗤之以鼻。
但明明不应具备制符条件的两者，却偏偏在他手里产生了灵力反应，甚至还差点成功了。
可惜这里的旁观者只有一只狐狸，这家伙虽然身为妖怪，但基本上是个法术白痴，半吊子的术法知识连他都不如，此刻瞪大眼睛看了半天，居然也没觉得白穆的制符过程有多少不可思议。
两个月前，白穆因为一个意外结识了狐狸并成为小林老师的弟子。
他的资质并不好，纵使这阵子拼命修炼，灵力水准也只是堪堪达到术师的入门标准，用起基础的五行术法都觉得费力。至于老师擅长的剑咒和封印之术，更是提都别提了，他连门槛都摸不着。而且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法传承老师的衣钵。
这令他觉得内疚，甚至有些气馁，但小林老师却全然不在意，在一次授课后她对他说。
小林老师资质比你好的人我见多了，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你。我收你为徒，本来就不是因为资质。
白穆好奇道。
白穆那是为什么？
小林老师笑而不语。
白穆只好放弃追问，把这个问题藏在心底。
几天后，小林老师交给他一套特殊的修炼法门，据说是天枢院术法研究的最新成果之-——符文。
符文以传统的道家符算为基础，融合了萨满的巫图腾和海神教的水纹秘术。后者起源于东海渔民的海神崇拜，虽未成气候，但其中的控水之法却颇有神异之处。三套截然不同的法门在天枢院的努力下融合在一起，取长补短，形成了如今的符文。
理论上来说，只要以“液体”为媒介，以”字符“为载体，描绘或者印刻在任何地方，符文就能产生与符篆相差无几甚至更为强悍的效果。
但哪怕是填鸭式囫图吞了一大堆术法知识的白穆，也知道将这理论付诸实践有多难。方才他绘制的不过是火行法术中最简单的点火符”，就失败了几十次不止。纵使他这阵子一有空就练习画符，也不过成功了容客几张而已。
一个小时后，白穆摇摇头，无奈地看着桌上的一堆灰烬。很明显，这一小时的努力又白费了。
狐狸好啦，出去走走吧，都画了一整天了。
狐狸百无聊赖地说道。一边说着，它站起来，用尾巴当扫帚把灰烬扫进垃圾桶里，轻轻一甩，那条沾满了黑灰的尾巴又洁净如初了，看得白穆一阵好奇，心道难不成妖怪的尾巴附带自动清洁功能？
他收回探究的心思，耸耸肩。
白穆你想去哪里？
狐狸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狐狸西郊医院的灵异事件，听说过吗？我觉得那里可能真有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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