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酒（番外）

据说今天是哼哼的生日，就写一篇番外吧！

虽然写的是申涟的生辰。

齐衡近来春风得意，女儿迎姐儿已经十岁，出落得如同仙女一般，粉妆玉琢，十分可喜。迈哥儿虽然逐渐步入讨狗嫌的年龄，但也上学去了，自有西席管教，如果不是每天晚上吃完饭都要往平宁郡主身上猴完再往申涟身上凑，齐衡大可以不去搭理他。

申涟有了两个孩子之后，愈发的温柔了，尤其是对闺女和儿子。

近来天气燥热，偏又逢着申涟的生辰，每年一到这个时候，申涟就不思茶饭，更别提过生辰了。齐衡又恐她伤了脾胃，也不肯让她多吃冰碗，还让云心和叶心两个人看着她。倒弄得申涟不好意思起来。

齐衡下朝归家，就看见申涟噘着嘴和云心生闷气。云心正来回地哄她。

齐衡故意地叹道：“你们惯是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怎么今天倒生起气来？差不多的，娘子就饶了云心吧。不然她回去闹李冲，李冲又要和我咕唧半日。”

申涟险些憋不住笑，却又板了脸道：“这大热的天，你不许我吃冰碗倒也罢了，连荔枝膏也不许我吃，云心叶心也一条藤儿的不让我动。那紫苏水是人喝的么？”

齐衡也不生气，只笑着说：“那荔枝膏太凉，外面卖的又用冰湃，你喝了又要难受了。”

申涟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只听外面一声“哥儿来了”。

话音未落，迈哥儿掀帘子进来：“母亲安好。”又一抬头，“父亲也在啊。”

齐衡便收敛了容色：“今日上学可调皮了不曾？”

“孩儿并没有调皮，今日跟着先生念《诗经》来着。”迈哥儿放下手巾答话。

“念到哪里了？”

迈哥儿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背得十分流畅，“父亲，今天母亲对您颜色这么冷淡，肯定是您有什么做错了。您赶紧认个错，服个软，母亲心是最软的，实在不行儿子给您求个情——”

齐衡一把把儿子推了出去：“去去去！”心里却想：老子还用你教。

迎姐儿家里的功课都是申涟教起的，另有平宁郡主请的宫里告老的嬷嬷教导礼仪。不过迎姐儿在京里亦有几个要好的姐妹，女孩子们常常一同玩耍读书或做女工之类，有时一连几日不归，齐衡更是愁得连头发都要掉了。好不容易，迎姐儿从冯家小姐那里回来，齐衡再一次板起脸：“好丫头，可算想起来回家了？我与你母亲可都惦记着你呢。”

语气心酸得很。

迎姐儿微微一笑：“母亲寿辰，女儿肯定记着呢。这次和阿蓉一同商量，给母亲绣了一个炕屏，母亲看好不好看？”

申涟拉起女儿的手：“心意我领了，只是以后不可这么急地赶活计，眼睛要坏掉的。”说着，手却拂过炕屏，“这两只小猫儿绣得可爱。”

“母亲不是说喜欢那句‘牡丹影晨嬉成画，薄荷香中醉欲颠’么，我就给绣了两只小狸奴上去，倒也好看。”迎姐儿悄悄说，“女儿倒没什么费神的，倒是弟弟，我方才看见他拿柳树枝穿了鱼干，正和门口李伯的母猫讨小猫要给您养呢。”

申涟皱起眉来：“了不得！快叫跟他的小子去拦着，要是被抓了可怎么办？”

云心赶忙去了。

不一会儿领了灰头土脸的迈哥儿，迈哥儿手里还捧着一只三花的小奶猫儿，口里正“咪咪”不绝，睁着懵懂可爱的眼睛看着一众人。

申涟心里一下子软得了不得，她把两个孩子带大，皆不是能伏在怀里撒娇任她抚弄的年纪了，她也不想把孩子养得软弱可怜。本是读书时看到一首诗，随手抄录，没想到两个孩子都记在心上，还给她弄来一只小猫。

迈哥儿振振有词：“今天是母亲寿辰，母亲不是喜欢狸奴嘛，儿子给母亲聘来一只，我是给了母猫聘礼的，以后这只狸奴就是母亲的了。”

申涟笑道：“礼数倒是很全，和聘小姨娘似的。”说着就从迈哥儿手里接过小猫儿，小猫儿在申涟身上嗅嗅，便开始舔她的手指。申涟便摸它的头，不一会儿小猫就睡着了。申涟怕将猫儿惊醒，一举一动皆是小心翼翼的。

晚饭已毕，齐衡处理了公务回房，果然看见申涟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小猫吃鱼，笑得那叫一个温柔慈爱。齐衡不由得心中憋闷：“你这么喜欢猫，和我说一声就好，宋大人家里那一对雪白的狮猫刚刚生了一窝，早知你喜欢我就去讨来了。”

申涟又摸了摸猫儿的脖颈：“那与迈哥儿为我聘来的怎么能一样呢。这是孩子对我的心意。”

齐衡看她半日不搭理他，便拉着她的袖子：“娘子，为夫也有东西要送给你呀。你看我，你看看我呀。”

申涟忍俊不禁，只好舍下小猫，和齐衡走到花园里来。申涟苦夏，一到夏天就不爱出门，谁知三日不出门，齐衡竟然将湖里栽满了红莲。

申涟笑道：“原本栽种了细竹野藤，点缀些朱鱼翠藻，能有几分山野风致。你倒好了，种了这许多莲花，岂不是大俗？”

齐衡被申涟顶了一句，只好讪笑道：“自家的园子，管他俗不俗、雅不雅的，大俗不就是大雅么？以后涟卿泛舟湖上，还有莲花掩映，难道不美么？”

看申涟低头默默，齐衡携了她的手，走到追月亭中，申涟看那石桌上竟有一青瓷盏，里面盛了香甜微凉的莲子银耳汤。齐衡见申涟看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道：“娘子今日生辰，我就去问了做法，给娘子做了一碗，要是不好吃，娘子就少吃一点。”

“君子远庖厨，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申涟扁着嘴，似是要哭。

齐衡用小匙舀起一匙：“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娘子已经嫁给我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自然只能跟着我这个没出息的人。娘子给我做过那么多点心饭菜，我给娘子做一碗羹汤罢了，生辰可不许掉眼泪呀。”

两人在亭中说笑一阵，忽然听得一阵风声，刮下一阵雨来，夏夜的雨又急又快，只听哔啵之声，带起一丝凉意。

齐衡看申涟颤了一下，连忙展开衣襟把妻子护进怀里：“也是我的错，谁知道今晚下了雨呢？你把手放在我腰上，暖和些。”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一碗莲子汤我才喝了两口。”

“你是年纪越大越嘴馋了。”齐衡无奈道，“天都凉了，还想着吃冷的。还是回房去温些热酒与你喝了暖暖吧。”

古代接猫到家是和纳妾一样要聘礼，要么送主人盐，要么送母猫鱼。

送申氏莲花有两个意思，一是莲与涟字谐音，一是莲子同怜子。“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表达的是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