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什么,雪大夫你现在就要走吗?怎么这么突然,这么着急,就不能再晚几天吗?
前几日,雪大夫还去镇子上买烈酒和很多病人要用的东西,回来后人依旧跟往常一样,该给病人看病看病,该配制各种药丸配制药丸,连行李都不带收拾的,怎么今天说走就要走了?
无雪我有其他事情要办,之前告诉过你,我走之前会跟你说的。
无雪对上李承泽有些失落目光,还是明确的对他说道:
无雪医馆会暂时关闭,我给你留了银子,米面油柴也新买了,全堆放在厨房,有事你去找李三,他是你亲弟弟。
至这段时间,李承泽和李承乾这两兄弟相处的不错,还是有些兄弟情义的。
李承泽那你还回来吗?
不怪李承泽会这么问,主要还是无雪现在交代事情的样子,好像托付后事似的。。
无雪我不知道,也许回来,也许不回,你要照顾好自己。
李承泽有些依赖他,但这只因为他暂时的失忆,被他弄到流放之地,信任的属下不在身边,孤立无援而已。
真实的他,不会这样的,即便他本性真的是这样。
京都,这个世界的范闲,还不怎么信任陈萍萍,但他很相信自己的老师费介,以至于他老师费介一出现在京都,他立马去找费介了。
费介臭小子,金蝉脱壳玩的不错啊,当初你在北齐身死的消息传出来,老夫我都差点信了。
费介依旧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样子,他看范闲的眼神,有欣慰和怅然,欣慰他的成长,怅然他的长大,也跟很多家长一样,看见自家小崽子平平安安、四肢健全的,放款了一些心。
范闲让老师担心了,这不一听说您回来了,立马就过来找您嘞了!
范闲在费介面前难得的耍乖卖好,不过他这种异常,心眼子多多的费介,可没那么好忽悠。
费介你人清减了,不过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看老夫吧?
费介语气笃定,他当过范闲老师,两人在儋州斗智斗勇的,范闲脸上神色稍稍有点异常,他都看得透彻。
范闲果真是瞒不过老师,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需要老师帮忙。
说话间,范闲已经从怀里掏出来了用牛皮包裹起来的东西,牛皮里面正是无雪给他写的信,连无雪涂的毒都还在上面。
费介里面还藏毒,是谁要害你?
费介是用毒的祖宗,牛皮没打开,即便是无色无味的毒药,就已经让他生出来警觉了。
范闲不是,老师,你看完信,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范闲语气谨慎,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了些,他把包裹的信递给老师费介,心跳已经有些加速,他期盼这次费介能帮他解开迷题。
费介能让你小子露出这种神色,看来事情很重要。
他不在京都,范闲这小子也没找院长和范建,当真只是因为事情和毒有关系吗?
费介这……这怎么可能?
信的内容本就不长,打开牛皮展开里面包裹的密信,上面内容不多,一目了然。
范闲老师,你觉得……上面说的可信吗,会是真的吗?
这个秘密藏在他心里好几天了,一天不解决,范闲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费介范闲,信上的毒,不是你涂上去的,是吗?
费介没有直接回答范闲的问题,他手上拿着信,掌心有轻微肿胀感,眼睛恨不得在上面盯出来一个窟窿,许久,他看向范闲,神情严肃询问。
范闲不是,这信从打开就是这样,怕毒性消减,影响老师辨认,我才特意加了牛皮包裹着。
他当初从飞鸟脚上拿下信筒,就是长期被费介的毒药训练过,生出警觉,等用火烧出来里面字迹时,就知道上面涂抹的是什么毒药了。
费介天下三大毒师,我占其中一个,可这上面的毒,只有你我都能解,本不该存在第三人的,偏偏他现在存在了。
费介说这话时,语气危险,他眼眸微垂,本来微胖凶恶的面目,此刻莫名带着肃杀之气:
费介这么有本事的人,不该籍籍无名,若是为名为利,他无论去哪里,都能获得上位者的重用,可他偏偏找上你。
若信上内容的是假的,那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挑拨庆帝和范闲的关系吗?
可如果那样,凭借他的毒术不够吗?要知道费介自己都可以灭一城的。
但若是他说的真的,那叶轻眉的死因,庆帝的大宗师身份,以及写信人的身份,那真的是要把搅得庆国天翻地覆了!
费介范闲,这封信我收下了,无论事情是真是假,你都不能再参合了。
费介这话说的认真,话语里还带着警告的口吻,但这让等待依旧的范闲很不满,他看着自家老师都快气笑了:
范闲不是……老师,你收我信就算了,怎么还让我不再参合?
范闲上前一步靠近费介,与他对视,同样很认真很认真的说:
范闲无论是我娘、庆帝、还是写信的范阐,他们都是与我有关系的。
范闲说到气头上,人已经拉住了老师的衣袖,他声音恳切:
范闲老师,我来找您,就是想让您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让我好确认,事情的真相。
范闲不是三岁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查这些事情有危险,但他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过去的、未来的、与他血缘相伴的,终究是让很长时间难得糊涂的范闲,想直接面对了。
费介我不是不让你查,而是不想让你做无谓的牺牲,你娘的死,难道还不够吗?
面对徒弟的反驳,费介当然知道,这不是光拿走信,就能够阻止的,他看着范闲,沉重的叹了口气:
费介就算你不查,如果写信的人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是你的亲弟弟,那么他一定会来京都找你。
连信上涂抹的毒药都算的明明白白,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庆帝有多可怕,所以:
费介他不会放心你一个人留在京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庆帝的,范闲,你只要等着,他会出现的!
范闲不查就不会引起庆帝耳目的关注,把这件事情隐藏下去,就算是院长都不能说。
范闲我知道,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是他的兄长!
对方可以为了他、为了范家抓走太子和二皇子,他作为兄长,就不能只受他的庇护,什么都不做。
费介……你……你这臭小子,怎么冥顽不灵的,这不是还没见面吗?
这兄长都当上了,别到时候,真相认了,发现是西贝货了。
范闲老师,我有预感的,他一定是真的。
无雪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范闲,从看到飞鸟送来的信的时候,喜悦是大于恐慌的。
他喜悦的是,这世间多了一个注定与他关系亲近的血亲,恐慌的是庆帝的大宗师和母亲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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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见过范阐真正的模样,那你一定不会怀疑,他与范闲的关系。
无雪从流放之地快马加鞭的往京都赶,他最先的遇到的人,不是他哥哥范闲,而是教他武功的五竹。
当然,这只是他以为的,这个世界的五竹,没教过他武功,也不认识他。
无雪叔!
五竹是找人打架去了,他不骑马不坐轿,就靠着两条路一把铁钎跨越天南海北。
无雪看到他时,他就像是装了马达不知疲惫的机器,两天腿以一样速度一样步子飞似的在林子里飞跑,无雪对他太熟悉了,这是无雪自己都没想到的。
他赶了两天的路,就在树林里停下喂喂马,喝点水,听到树林里有东西往这边直闯,就看了那一眼,话已经下意识喊了出来。
五竹耳朵不聋,那亲切的声音,熟练又陌生的喊法,让他下意识放慢脚步回了头,然后他收获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崽子。
五竹你……你……你不是……不是范闲……
五竹眼上蒙着黑布,依旧能看出来挺拔的鼻子,英俊的轮廓,可惜此刻的他,就像机器要短路了一样,被面前的崽子把CPU都要干翻了。
他的大脑在帮他分析着,面前的人跟范闲的重合度,明明什么都不一样的,偏偏他觉得这是哪来熟悉的崽子。
无雪我当然不是我哥,我是范阐啊,五竹叔,你是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虽然他去其他世界轮回的时间很长,但他看过这个世界的时间,刚好和他离开的时候快对上。
五竹……不认识……
僵硬的摇了摇头,五竹冷漠的话语,没有一点温度,还重复似的说了一遍。
五竹范阐,不认识!
就算名字叫的像,也不是范闲,这人是范家又养的孩子吗?范建的?
无雪叔,你不是去北齐打架去了吗,你有伤到脑子吗?
无雪怀疑五竹叔伤了脑子,都没怀疑来错世界,他一个挺有边界感的人,作为大夫作为亲人时却是没有的,非常自然的靠近五竹,又非常自然的把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五竹……
换成其他人,靠他这么近,早挨他铁钎了,偏偏这陌生又熟悉的崽子,靠近他时就像范闲,说话声音也很像,五竹就这么让人近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