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住在边口周围的人想起天和二十年六月十七那日深夜,都有些心有余悸,先冒进脑海的是从边口崖的方向传来的女子凄厉的嘶吼,“啊!”仿佛把心怄都出来了一般,却是突的戛然而止,让人觉得只是惊梦一场。
第二日江湖上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九宗堂的公子死了,不知为何,有人说是原少宗主、西家的小姐西挽清回来报灭门之仇一剑杀了他。
也有人说,是因为两人在数年前就情愫暗生,此次西挽清回来看见公子在宗里养了个美娇娥,一看那面容,竟是与自己有七分相像,一怒之下便挥刀砍了这对狗男女。却说后来城门口的赤裸暴尸恰与那人有些相似,好似印证了这个传言一般。
第二件事便是,那江湖的三大势力在一夜之间合成了一派,取名为万弑宗,稳坐江湖第一的位置。
但这其中的九宗堂基本算是解散了,只余了些老弱病残在万弑宗内谋个闲职讨个生计。
也有人说散了的人实际上是去往各地寻找公子了,不过这也就是个猜测,没有人证实。
这第三件事便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据当夜回家回得晚恰好循声走过去的人说,那西挽清突然如疯了一般地往边口崖跑去,像是要寻死一般,却是被当时的无极殿殿主洛惊鹿拦住,她挣扎了一会儿无果之后竟是转过身使尽全身功力对洛惊鹿打去,奇怪的是,那洛惊鹿也不还手,就任她那么发泄,只看着她,防着她再去跳崖。
后来许是打累了,西挽清坐地上一动也不动,仿佛丢了魂一般,洛惊鹿围着她说了很多话她也不理,像个活死人。
那人看到此觉得没趣,便准备转身回家,就在此时,那洛惊鹿突然抽出一旁护卫的剑对着自己的左肩自断一臂,嘴里还大声喊着什么,只是隔得远,那人听不甚清,只道是江湖纷争还是莫要闲看,仔细惹自己一身腥,便趁着夜色匆匆离开了。
众人听到此处仍觉得意犹未尽,都冲着那人嘁哄,
龙套“说这么半天还是没说到重点嘛,大家还是不知道这结果如何。真是……”
帘丫“后来,那西挽清终于回过神来,只对着断了一臂的洛惊鹿轻轻说了句,‘对不起。’之后便走了。回去之后便雷厉风行整改宗堂,合并了三大宗派。”
角落的桌子突然传来女子略微沙哑的声音,倒是讲出了结局,不过众人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虽然都听着,眼里的不信却是分明的。
那姑娘自顾自地端起酒杯,确实没有这么简单,十几年的事情,哪儿能这么简单呢。
她没说的是,西挽清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眼洛惊鹿的伤口,
挽清“对不起,这事与你无关,我会找良医给你医治。”
然后转身走向涸枯,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似乎也没什么表情,黑夜里毕竟看不清楚,
挽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原本西挽清只是想合并九宗堂和午弑门,谁知洛惊鹿竟死皮赖脸地非要凑上前去,才有了后面的三派合一。
帘丫很诧异,也很愤恨,觉得西挽清对主子太绝情了,也问过主子这些年到底为了什么,主子只是继续拨弄着那盆凤尾兰,面色不改,
洛惊鹿“你知道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吗?我认了真,她却从来没有入戏,甚至都不曾看过身旁的唱戏人一眼,满眼都是后山为她抓知了的那人。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人能插得进去。”
但帘丫还是觉得西挽清没有心,对主子绝情,没有感情这可以理解,但是自那夜从边口回去后,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开始着手处理万弑宗的事情,从没多说过一个字,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和表情,只有在杀人的时候眼底才有一丝嗜血的起伏,与过去那三个月判若两人。
师渔始终没有被找回来,她也不见有任何伤心。
帘丫觉得她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自己走的那日她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有挽颜一起送到了门口,却好像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转头虚虚地看向宗里,眼神放空,
挽颜“主子看着很冰冷吧?比在午弑门的时候还要死气。”
帘丫忍不住嘀咕,
帘丫“她难道真的没有感情吗?”
挽颜好像回了句什么,但她没听清。
那话消失在风里,她说,
沉默是最极致的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