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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追查

遥木同寻

田真缓缓地站起身,这时被他紧握在手中的阿杪,感觉到田真身上似乎散发着肃杀之气,不是似乎,而是的确。田真“呀——”的一声狂叫,响彻天际,枯叶震落,鸟被惊飞,犬被扰吠。

更糟糕的还在后头,木杖阿杪发现自己被高举空中,不过这可不是什么神圣的接杖仪式,他也不是作为巫师们尊贵荣耀的象征被高举着。

接下来它的命运果不其然,在一阵狂风掠过后响亮落地。幸好它身子骨硬朗,不然被这样一摔,非得折成两半以上。“把脾气发泄在他人身上,这是一种极其不成熟的表现。”

木杖阿杪瞪着正在喘息且目露凶光的田真,虽然它说话时语气平和大度,但暗下还是有一连串的不满,自己消化。你以为木头就不会痛吗?幸好你扔的不是一般木头,否则我真是为同类们悲哀。

田真捡起木杖,“把自己夸得无比有能耐,在重要时刻帮不了忙的,给我闭嘴。”

寻了一夜,终是无果,无奈之下,田真只能折返村落,再将希望寄托于村中老人,他记起了那个讲故事的老妇人,心想:没准能说出神奇故事的老人,会知道更多关于那片绿叶林的事。

清晨不见太阳,却已是时而晴空万里,时而白云飘飘。来到那条小巷,令田真有些惊喜,不用敲门求见,就看到了那位老妇人的身影。

她此时盘坐在木门旁的墙脚边,端着碗正在吃早饭。看见饭碗田真的肚子不禁打起鼓来,现在他还哪有心情吃东西,于是勒紧腰带快步走过去。

小巷两端,有的村民扛着锄头,有的手提水桶,有的抱着小孩,有的拿着树枝。一些是下田干活的农夫,一些是带小孩的妇女,还有一些是拿着树枝玩耍的儿童。

他们一一停住了脚,看见小巷中间一个褐色头发的年轻人单膝跪地,两手搭在讲故事的老婆婆肩膀上不停地摇晃,嘴里还语速很快地说着什么,但没听清。

扛着锄头的农夫冲了过去,想举起锄头之际,听到年轻人语气急切地要求道:“请您告诉我那个木雕女孩究竟被带到哪里去了?”若不是听到这句话,还以为他是向瘦弱老人索要钱财的恶人。

被摇得头发都乱了的老妇人,一双筷子有力地打在年轻人的手背上,脸露笑容地,“别着急,待我把饭吃完,再告诉你。”

田真挨了打的手背上留下两道红印,他松开了手,冷静下来后贴着对面墙壁而立。任小孩们用嘲笑的目光看着他,像逗小动物一样用树枝逗他,他都不在意。

他现在要做的是:利用两个木雕的故事,表明自己听过她讲故事,对她的故事很感兴趣,以此来讨她欢心,接近她,然后再打探不变绿叶林的传说。

盯着老妇人进出屋门两趟后,一切似乎准备就绪,筷子敲击瓦片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仿佛听到招唤般,小巷两端纷纷涌来了一些小孩、妇女还有老人组成的听众群,这数量自然是没有上次人多,却也可以将小巷围得难以通行。

田真暗自庆幸,来的人群里虽有听过他讲述奇怪经历的人,但他们除了投以奇怪的目光,并没有驱逐的意思,且更多的注意力是投给了讲故事的老妇人。

…………

红叶萧瑟,秋风拂面。

偏偏就有一个人对田真的奇怪经历颇感兴趣,只见那个身穿绛紫色衣服,牙都没长齐叫做小玉的褐发小女孩,眨巴着好奇的双眼,亮出两排漏风的的牙齿正咬着手指对他笑。

小玉放下手指嘻嘻一笑,问:“你不是去找那个地方了吗?找到没有?”

田真没有回答,只是对她微微一笑,心焦暗道:这种时候别来烦我!

小玉嘟起小嘴,“你不认识我啦?你身上穿的可是我父亲的衣服。”

没辙,别的小孩可以不理,眼前这个受过她家恩惠,不理睬则会引来更多目光。于是田真蹲下握住她的小手,一脸和善道:“替我谢谢你父亲!现在是听故事的时间,要安静哦。”这话说出口后,他感到特别扭。但效果很好,小玉听完点了点头钻到前排去了。

老妇人声音响起,“出门十一天后,樵夫带着那个漂亮的木盒子回到家,他一进门就发现桌子上的木雕男孩裂成了两半,心痛不已。在屋里到处查看以为是家里进贼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少,也没有损坏。

樵夫从木盒子里拿出木雕女孩,仔细瞧着,心里疑惑不解,到城里经过朋友亲戚鉴定是用上好木料雕成的,不易被虫钻咬,也没有老鼠咬痕,怎就成了两半?

木雕女孩看见裂成两半的木雕男孩,如心中泣泪的少女,默默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再等两天?无论她有多少话想对木雕男孩说,有些事彼此错过了,就有可能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复。”

几声敲响,众人从故事的想象中醒过神来。

“要么别等,既然等了就多等一两天又何妨?是这个意思么?”众人循声望去,视线落在了穿过人群,走到老妇人跟前的年青人身上。

虽然老妇人话里的意思田真觉得含糊不清,但他已经把最后那句话当成了老妇人给他的暗示,“请问您知道有关这座山的诡异传说吗?”

老妇人扶着墙壁站起身,“年青人,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从来不讲吓人的故事,你还是走吧。”说罢,老妇人进屋关门。

人群散去,田真犹疑着是否该去追问?一股清新的荷香扑鼻而来,他不由转头一望。

浅红色的上衣,浅紫色的腰带,淡蓝色的长裙,身上饰物均与荷花有关的女子,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加上甜美的微笑,显得格外抢眼。行人纷纷驻立,随着她的身影目光游转。

岳莲!惊讶过后,田真突然萌生出一个想逃的念头,岳莲眼尖,跟她在一起是颇有压力的,若是被她缠上,想脱身也不容易。有些事情或许可以问一下她,但有可能没有答案之余,还会被嘲笑或痛骂一顿,之后还要照顾岳莲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念头化作行动,他转身当做没看见,起步快跑不回头。即将拐弯,身后突如其来的惨叫,“哎呦,疼死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跑那么快赶着去投河啊?”

八成那是岳莲假装摔倒来骗他的,在众口议论的压力下,田真只好停住,回身瞪大眼睛,“呀!那不是岳莲姐吗,你怎么会摔倒了?”

他赶紧跑过去,扶起岳莲。有时候装傻这招是很好用的,可以在尴尬的情况下化险为夷。

扶着岳莲一步一步慢慢离开了众人视线,走到人少的地方,他的脸沉下来,压低声音问:“岳莲姐,你真的摔了?”

岳莲使劲蹬了田真一脚,道:“你说呢?”随后甩开了他的手。

田真和岳莲找了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说话,他的两颊像布条一样被岳莲的两只尖爪扯了两下。

岳莲再次摆出右手握住左肘放在身后的姿势,打着转地端详田真,道:“我还以为自己大白天活见鬼了呢!那天找到冰玉后,她天天哭丧的脸说你被大老虎吃了,害我哭了一勺眼泪。”

田真别过脸去,“别说这些了……呃,这些日后再向你解释,岳莲姐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岳莲瞄了他一眼,不屑地昂起头道:“当然是为了野人,你不知道吗?抓到野人就有重金奖赏,那赏的可是黄金啊!”

的确,田真也是因为这个目的陪同崔氏兄妹到此的,路上也遇到了许多组队而行手持猎具的人。“那么,冰玉是跟你一起来的吧?”

岳莲的回复是:“当然!冰玉一直跟我在一起,这回我们俩绝对有信心得到赏金。”

田真看了岳莲一眼,又别过脸去,“就你们俩?”他不想看着岳莲的眼睛,怕被看穿心事。

岳莲闭上眼,自信道:“足够了。”

“那么冰玉现在……”田真期待的答案是,冰玉还跟岳莲在一起。

他竖起两耳,听到的却是,“说起冰玉我就来气,我都一天没看见她了,她平时很会认路的,怕是来到了熟悉的山林,乐而忘返了。”

当时冰玉睡着了,她根本不可能认得回来的路。田真想到这,一阵冷风带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吹来。

岳莲把左手拢在耳边,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听去,“听上去好大的阵势!走,咱们去看看。”

田真也顺着风来的方向听,但他听到的却不是热闹,“不去,我有一种不祥之感。”

“可能是强劲的对手,我必须去看看。你得陪我去,保护我的安全。”她的语气多少带着命令的成分。

田真背对岳莲,拒绝道:“我又没欠你什么,我不去。”

岳莲挽起袖子,拽起田真的左袖,迎风走去,“没欠我什么?你欠了我一勺眼泪。”

他们站在小巷转角处,岳莲伸着脖子往宽敞的山道上探,只见好多士兵密密麻麻的的占满宽敞的山道,一部分是骑骏马的骑兵,一部分是手持盾牌的步兵。他们个个身披坚甲,手持利刃,满身杀气。

岳莲两眼瞪得奇大,她看着骑兵手上展示的那幅画像,听到他们在向路人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褐色头发的青年?”

这时田真不仅听到了向路人的问话,还听到了“那边那个女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给我出来。”

士兵们看见村民们的视线纷纷对向小巷,穿戴最威武的人发令道:“有不妥,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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