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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回忆后觉醒

遥木同寻

四个村夫赶早外出干活的路上,看见大树下的干草丛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他们以为是猛兽害虫,于是举起锄头砍刀木棍,准备为民除害,走近一看大惊失色,原来是个从头到脚沾满黑泥巴的人。

被红叶树木包围的山村里,四处烟囱上白烟撩起随风飘。

一个绛紫色小身影脚踏欢快的脚步,跑进了一间泥砖上满是枯草藤缠绕的旧房子里。

痒痒的引人发笑感令昏睡多时的年青人慢慢抬起了眼皮,在他眼前的景物很模糊,隐约可见一根长有细茎,形似松毛虫的植物在他脸上扫动,忽而那痒痒的感觉又跑到了他鼻孔前。

他两手沉重难以抬起去制止鼻翼的抽动,一声阿嚏,只见那毛茸茸的植物在他眼前飞起落下。

这时田真看清那是冰玉喜欢的寒芒中的一种,“冰……玉……”他希望眼前出现的会是那个偶尔看上去傻乎乎的安冰玉,人傻的时候就不会想太多对与错了。

微弱的声音被响亮纤细的声音盖过,“母亲!那个人醒了!他还会喊小玉的名字?”

跑到门口的脚步声又回到了床边,一个手里拿着寒芒,牙都还没长齐的小女孩,张着明亮的眼睛和惊喜的嘴巴冲他看了两眼,便像小鸟展翅滑翔般跑出屋外去了。

斜阳从对面的窗口射了进来,光线似乎刚好落在他躺着的木床下,此刻的光束与小女孩头发的颜色一样温暖柔和。突然他心灵为之一振,这颜色不也正是和他自己的头发一样的颜色么?

他以往能够感受到太阳西下时光线的美,却从没想过他的发色原来也拥有着那样美丽的颜色。

田真伸展了一下手臂,按住床沿试图借力让自己坐起来,令视野变得更开阔,但他的肌肉似乎硬过度地周身酸疼发不出力。

听闻脚步声,他侧过脸朝敞开的门口看去,一个暴牙的农妇手牵刚才那个跑出去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小女孩想往前迈步,却被满脸犹豫的农妇拽了回去。

很快,屋外又传来几声急促脚步,农妇抱起小女孩让道,几个面容憔悴的村夫走进屋里。

满额深皱纹,身长体壮,鼻子长得和那个小女孩很像的中年男子,穿过众人走到最前目光淡定地对他问:“你是什么人?你身上怎么满是淤泥?”

田真只觉口干舌燥,无力言语。声音微弱沙哑地说出了一个“我……”字,便张口不语。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来回扫视了几遍,不见冰玉的身影,至于凝凝似乎在他逃进绿叶树林前,拼命奔跑之时就与她失散了。

目光停留在墙角,归悦留给他防身的剑,和那根会说话的木杖并放在一起。这些是他目前能够看见的熟悉、重要物品。

走到最前的村夫似乎察觉到了他干裂的嘴唇,“喂,去把姜汤拿过来。”于是叫暴牙农妇端来了一碗姜汤。

身长体壮的村夫问:“能坐起来么?”

田真点了点头,在村夫的搀扶下,他靠坐在床头。

他散乱的头发下是一身干净的衣裳,他抬起手第一件事不是去接过姜汤,而是掏出用红绳挂在脖子上的那把钥匙。他紧紧地握着那把钥匙,闭目的同时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

村民们先是表现出不解的神情,而后也学着摸摸自家的钥匙,霎时,笼罩在村民们脸上的钥匙之疑云顷刻散去。

片刻后,田真再看向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估计是特地为他准备的。姜汤进胃,已僵多时的身体似乎得到了滋润般恢复了活力。

田真将奇怪的经厉略有删减地告诉了屋里门外好奇的村民们,在诉说的过程中他几番提及了安冰玉,但村民们一再摇头,表示没见过。他最后问了一句:“请问,那片绿叶满布的树林在哪里?”

一脸诧异的村民们顿时绷起脸又再交头接耳一番,随后男人们劝带上小孩子来看热闹的妇女们暂且离开,只剩下清一色的年长男性。

田真听到一个长者对身长体壮的村夫说,“你是这房子的屋主,人又是你收留的,你跟他讲吧。”

身长体壮的男子见所有人都没再出声,于是又走到床前道:“这山上有个诡异的传说,你是外乡人又这么年轻,不知道也不奇怪。”

田真听到诡异二字,脸色顿时暗了下来。不过他心想:那可怕的经历跟诡异挂钩也是很正常的。

村夫的声音又响起,周围人的安静似乎令言语里更多了几分神秘诡异。

“这山里的人多半是以务农为生,传说,在很久以前这个山村里的一个农夫,年过半百育有一女。他跟女儿相依为命关系很好,可是那女孩长到十二岁时,性格开始变得很孤僻。

女孩十三岁时,夏末的一天早晨与老农夫吵了一架后便离家出走了,直到晚上也没有回家。老农夫连续寻了几天都没找见,第五天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后来有人在黄泥地里发现了那个女孩的尸体,估计是女孩性格孤僻,陷进去后没有喊救命,所以……但是再也没有人发现老农夫的身影。

曾经有个人,说他自己去到了一片很美的树林,遇见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夫向他问路,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田真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没错,跟我遇见的一样!”

身长体壮的村夫示意他别激动,接着道:“但是,当时村里人都不信,因为那个人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疯子,来到村子以后整天疯疯癫癫的,嘴上还时常说些很奇怪的话,说是‘差点出不来了,只有一个人好害怕。’

那个疯子在山里住了两年后,一户同村的人家山下生意失败回到了山上的祖居,到处向人打听有没有见到他们的兄长,是三年前认定他们迟早会生意失败先行回来的。

这之后那个相貌变得已经无人认识的疯子,真正的身份才最终揭开。

原本神志清醒的人变成了疯子,再加上以前的传说。之后,有人开始猜测:老农夫是被神奇的力量所保护着,他只记得女孩失踪当天的事,他所在的环境常年是夏末秋初的季节,跟他有关的东西从来都不曾改变,过着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听完村夫口中的传说后,田真脊背一阵寒凉,他记起了老伯除去冰玉头发上的碎叶时,说过这样一句话“今年的叶子怎么红得这么快?”

他的心瞬时咯噔了一下,难道冰玉还在那片林子里?

田真猛地掀起被子跳下床,左右转动的眼珠瞪着所有人,神色紧张地,“请带我到那个老农夫原先住的地方去!”

屋里门外的人相继摇头,有人回答道:“那是流传下来的传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那个老农夫原先住的地方早就不知变成什么了。”

从村民口里似乎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田真道了句:“谢谢你们!”后,拿起宝剑和木杖跑出门外,身影疾速离开人们的视线,消失在炫目的红色山林之中。

西天暖阳逐渐染红了蓝天白云,满地落叶在逐渐赶来的晚风中打着旋。

凭着记忆田真找到了堆放木材的那间木屋,可惜到达时早已人去屋空,就连一屋的木材也不知去向?

询问树木他完全问不出丁点跟那片绿叶林有关的信息,他只能寄望于那个被说得神乎其神的第一女刺客兼萃柏国守护者龅牙金。

从日落到天色尽黑,连龅牙金的天牛也没看见,如今他陷入迷茫无际的雾海中,凡是虚无缥缈或是被神化了东西,就别指望能从远古植物那问出丁点痕迹来。

今夜的月亮似乎有意躲着垂头丧气的人,归悦的那根拐杖如今派上了用场,田真扶着拐杖盯着前方地面缓慢走在树林里。

内心焦急与冷静的劝慰相撞击,他的肩膀上如荷重担。愁绪万千地摸索着坐到一块岩石上,他两眼盯着那根木杖,不由想起那年夏天傍晚偎依在母亲怀里,听着遥木传说时的心情,既安全,又无忧无虑。

田真回想起他走过的路程似乎总是那么的不平坦,他在想到底哪一个时期是他过得最开心的?

不是和他母亲在一起的日子,因为他母亲时常被人欺负,而他也经常用凶狠的眼神回敬那些欺负他母亲的人。他从小发誓长大后要保护母亲,不再让她被人欺负、嘲笑,但是上天没有给他实现誓言的机会。

带着惶恐不安和姨母、表兄一起生活,他慢慢适应了孤独却有家可回的日子,只是不幸接连发生于他在乎的人身上。表兄的离开,使得他与姨母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互相猜疑,彼此在顾虑中小心谨慎的生活,最后还是导致对他难以原谅的排斥、怪责。

带着赎罪的心踏上寻亲之路,遇上鱼怪袭击,差点丧命,幸好命大,却再次连累了身边的人;悬崖落难,又捡回了一条命,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

命运之轮却还没有放过他,海边遇险后,饱尝心灵与身体的折磨,以为明白了日后要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未来。可是,现在面前的困难他却无法劝说自己“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最开心的时光,应该是跟拐杖原先持有者归悦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他对陌生老人的不屑一顾,难得有人陪他跑跑跳跳的开心,并不只是为了食物才答应的修行。

对于归悦提出的新问题,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赞赏,他总是不服气地想出各种样的理由来回答反驳。

那个时候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做人,认为归悦太老,做不出什么害他的事来,而且她看上去也很傻,比当时的他还像一个小孩子。

归悦那张脸有趣而又慈祥,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地闹腾,不管怎样闹,归悦总是很快又会摆出笑脸来。

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幸运还是不幸,如今他还是要看着身边的人受苦受难。心态的改变,不足以解除身边的威胁,他要做回最开心时的那个自己,那时候才是他唯一认可自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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