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京中百花楼的妓女,她五岁便被卖到了这里,已经遗忘了儿时的记忆。
小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让她出去外面的时候不能说自己是百花楼的人,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有父母,而自己没有,不过没有关系,她过的很开心。
合欢姐“姝儿,你想过要离开百花楼吗?”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和自己说话的合欢姐,合欢姐的眼神很奇怪,有些虚浮,感觉不是在问自己一样……
女主“没有。这里有吃有喝的,大家对我也很好。”
合欢姐“可,罢了!你现在还小,你不懂……”
合欢姐起身望向窗外,凉风吹起纱幔,层层叠叠,月光洒下,她的身影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朦胧。
姝儿有些迷茫的看着她。
——
不久后,她听说合欢自己赎身了,离开百花楼和一个商人结婚了。
看着她穿上清淡的素衣,描着淡妆,微笑着被那商人接进了马车。那一刻,她突然想起合欢姐那日问的问题,但仍没有什么感触。
不久她十五岁了,到了适婚年龄,但在这里,她只是到了接客的年龄。
那日她红衣似火,像极了出嫁的少女,但她知道她不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嫁。
不过,没有关系,她没有想要嫁的人,大家所说的爱情,这百花楼里的姑娘,没有人会去期待,相信。
那个男人是有名的公子哥,垂涎了她许久,如今,第一夜也是他的。
他吻过她的眉眼说想娶她回家。
她淡笑着应下了。
其实,谁又会把这一句话当真的呢?
当了真的,就是傻子……
又是一年暖春化雪。
她听着门外的喜乐唢呐,轻笑着抿着酒杯。
那公子娶妻了呢,又少一位财主。
倒不是相信他会收心,只是她不会碰有主的男人,这是她的规矩,别人说她是在痴心妄想当别人家的女主人,所以才专挑没主的男人。
其实她是怕纠纷。
百花楼是她的生活,别人不会理解,只会谩骂她们罢了,不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女人憎恨自己是常情,百花楼是自己的生活,她接客也是常情。
所以选择避免,趁自己还年轻,还美丽,还能立要求……
——
他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意外,他是她的罪孽,他改变了太多太多……但她不后悔。
他白衣似雪,探扇浅笑,吵闹的街巷在他的周围却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光圈。
“姑娘,你的荷包掉了。”
他将荷包递给了她,极为绅士的模样。
“谢谢。”
“不客气!”他俊逸宁人。
澄澈的目光柔和似水,她静静的看了会,低下了头。
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了,纯净得仿佛能把你的肮脏照亮……
——
第二次见他,是在路上,他一袭白衣骑着骏马,悠闲自得。
大家说他是新上任的县令的侄子,断案子极其拿手,今天又来处理悬案了。
不知为何,她跟了过去。
看着少年在公堂上侃侃而谈,眼里带着自信,仿佛整个天下皆在脚下。
清风朗月,风度翩翩,说的便是他这种人吧……
看着身边想着法靠近自己的男人,和不远处女人的眼神,心里似被针扎了一样。
麻麻地,有些缓忽。
这才是她的世界……
——
“姑娘,又遇见了。”
男子浅笑着看她,似乎他的生活一直都是美好的。
“嗯,出来买点……糕点。”不自觉的掩住了手里的胭脂盒。
“你喜欢吃糕点吗?”
“嗯。”
“那这个给你!”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少年拿出手里的绿豆糕递给了她。
心里不禁有些讶异和欢喜。
“别误会,我本来想买给我姑姑的,结果想起来她吃不得绿豆。”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你可不要以为我轻浮。我绝对没有不好的心思。”
“不会……”
按下心里莫名浮起的喜意,她抬头看他,不自觉浅笑出声,她想这是她长大后笑得最真实的一次了。
仅管不是特意为她而准备。
夜里,红烛轻晃,客人吻上她的眉眼,她迷糊间看见那桌上的绿豆糕,不自觉间,眼泪滑下了眼眶。
泪水迷茫了眼前的世界,她平生第一次推开了客人。无助的抱头蹲了下来。
泪水流失在衣领处,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了起来,妈妈来了,她点头哈腰的向客人道歉,楼里的姐妹轻轻的抱住了她。
她们没有安慰着说些什么,只是静默的抱住了她。
世界静默,她知道自己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她以为她已经适应了,可,想起了那个人,这个世界就又黑暗了几分。
光能照亮黑暗,也能让黑暗变得更加深沉,更加难以接受。
现在,她祈求着逃脱……
——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十分精打细算。
她开始节约每一分金钱,她更加曲意逢迎那些客人,一步步走向头牌的位置。
看着眼前公子哥送的锦衣软玉,她轻笑着,仿佛看到了希望。
直到那日她作为头牌,被富家公子请去为他的生日宴舞上一曲。
那日她魅惑风情,舞动间,看见少年清澈眉眼,他坐在席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那一瞬间,仿佛岁月沧桑,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站在光明面前,对黑暗无比残酷。
心脏钝痛,煞白了笑脸。
——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那一场宴会的,坐着马车回到了百花楼。
青铜镜里倒影着她的面容,妩媚动人。
她颤抖着拿起剪刀,在脸上划开了一刀。
对着镜子里不再完美的自己,许久,笑出了声。
她毁容了,被妈妈打了一巴掌唾骂着。
她却抿嘴轻笑,在她彻底对自己失去希望时,她将手中所有的金钱拿了出来,刚刚好赎了身。
——
她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冲动离开了百花楼。
路人对她的眼神充满侵略性。
这个世界上平民活下来极难,何况是从良的妓女。
平民以为她离开了地狱,其实,她离开了天堂。
她找了处寺庙呆着,帮着做杂物堪堪换回吃的东西。
那日她再次见他,他依旧是那纯净的模样,他说他要娶妻了,那个人是他的青梅,他喜欢了她许久。
她有些迟钝的低头应下,反应过来后,胸口闷疼,有些无措,许久,嘴角勾起了笑容。
“祝你们白头偕老,永不异心。”
“你也一样,离开了那是非之地,要好好生活!一定可以遇见自己的幸福。”
“嗯……”
——
他结婚那日,喜乐奏响,街头围着一群人观礼。
他红衣风流,嘴角笑意浓郁。
他很幸福,此生唯一一次那么浓烈的失落,她成不了新娘。
这辈子,永远成不了新娘。
阴暗的角落里,女孩手里捧着喜糖,没有哭闹,只是静静的看着。
——
她遇见了合欢姐,她已经变得无比苍桑,黑发杂着银丝,不复当年青春靓丽。
合欢在街头买唱,嗓子清幽与她的面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时不时附和着唱几句和声。
她问合欢姐过得如何,合欢一怔愣好一会才忆起了自己。
她说,她嫁的那个商人行商了,居无定所,一年也没有回来几次,最后知道了他其实遍地是女人,每去一个地方就多一个女人,自己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一份子罢了。
她轻叹一口气,握了握小女孩的手,最终笑了。
“不过,我不恨他,我为他离开了百花楼,虽然现在的生活一贫如洗,不过他让我有了烟儿,她是我的希望,我,会让她替我过上幸福的生活。”
合欢低头抱起了自己的闺女,眼里苍桑中带着淡淡的光。
“你又为何离开了百花楼?脸上又为何多了伤痕。”
姝儿想起年少时少年清澈的眼眸,淡淡的笑了。
“或许……是因为……梦想吧。”
牙疼要命梦想……是遥不可及,是触摸不及时却又舍不得放下的虚拟
牙疼要命就像……
牙疼要命大家的收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