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鹭离森_KUN
（6）
不知道是不是从没有进入过如此旖旎美好的梦境，沈修熠甚至不想醒来，手指摩挲着少女光洁的后背，感受着她因为微痒而无助的轻颤。少女的吻生涩的让他觉得理智更加远离自己的大脑，那柔软诱人的嘴唇，那呼出的气泡都显得甜蜜，少女更加主动，贝齿轻轻啃咬他的下唇，缠绵悱恻。
沈修熠被这个举动鼓舞着，轻启少女的樱唇，唇齿纠缠，那种难以满足的空虚似乎被这个长长的吻填补起来。不安分的手指，少女的轻颤和美妙的呻吟，让两个人都陷入一片旖旎，周围的水温都好像跟着升高了。“我在等你……”少女那柔和如风铃般的声音，回荡在他的大脑里。突然他们被外力分开，沈修熠想要挣扎，却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眼睁睁看着少女被一堆黑乎乎的影子团团包裹住。
窒息感逐渐湮灭了沈修熠，对于这种窒息感的回归让他非常不适应。他努力的大口呼吸，捂住自己的口鼻挣扎着，他想问。问这个一直在梦境里等待他的少女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到底是什么不断的要抓走她。可呼吸反而让微咸的海水倒灌进口鼻，脑袋胀痛，就算在水中他依旧能看到少女脸上的晶莹泪珠，少女抑制不住的开口喊叫，可那高于人类可接受范围的声波刺穿了沈修熠的耳膜，头部瞬间充血，嘴巴，鼻子，耳朵大股大股的往外涌动着鲜血，血液随着水流，飘渺的好像在滴在水中的墨滴，视线被混了血液的海水给模糊了。
“咳……咳咳……”沈修熠在自己剧烈的咳嗽当中苏醒，天已经大亮，顾云安还没醒，但却留了一张字条，上面说他们去乌鲁木齐的机票已经让许惠然帮忙改签到22点45分了，并且还重点强调不要吵醒他。“臭……小……子……”沈修熠坐起身嗓音嘶哑，甚至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揉搓着自己的嘴，就好像仍能感觉到少女嘴唇的温度。想到每一次梦到少女最后都会被某些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给扰乱，是自己记忆的防御机制？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沙漠和大海之间的联系就好像随时会崩断的丝线。
沈修熠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铺上盯着墙壁上的铅笔印痕，竟然发现一丝痕迹都没有了，他几乎是像触电一般地从床铺上弹起来，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站在被粉刷的雪白的墙壁对面。沈修熠忽然觉得自己脖颈上的汗毛倒立，他思考了所有的可能性，除了顾云安趁他睡着把墙给粉刷了，其余的每一个可能都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他顾不了许多，冲进顾云安的屋子。顾云安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沈修熠发不出连续的音节推搡着把他从睡梦里摇晃醒。“不是……干嘛呀……”顾云安揉着眼睛坐起身，好半天才从迷糊的状态下转为清醒。
“你……你！呀……”沈修熠发不出声音实在着急，几乎是把顾云安就这领子给拎起来，拉扯着到了自己的房间指着洁白的墙面，咿咿呀呀。“这……你是想问，这是谁干的！不是！这，这特么谁干的呀？”顾云安一下子就好像被人丢进冷水里洗了个澡，瞬间就清醒了盯着沈修熠，眼睛瞪大到了不能再大的程度。“……你？”沈修熠伸出手指戳了戳顾云安的额头。“我哪有这么大精神！五点半的时候我想起来让惠然改签机票的事儿，给你留字条的时候还有的！简直见了鬼了！”顾云安走到沈修熠床边，丝毫没有什么异样，没有刷漆滴下的痕迹，也没有脏脚印，摸了一下墙壁还有些阴湿。“你，手上是什么？”沈修熠走到顾云安身边盯着他手指看了许久，指甲缝里灰白色的污垢，看起来很像涂料。
顾云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半天一个字也不说。“shirt！你小子玩我儿呢！”沈修熠不顾嗓子疼痛，愤怒的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想继续拍，却觉得顾云安表情不太对劲儿。“我……除了留字条，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是！我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不犯病了。”顾云安呆愣愣的转过头盯着沈修熠，但目光却又像思考什么极费脑力的事情一样并不焦距。“没……事，没事，估计这几天找线所什么的太紧张了。没事，没事……”沈修熠听完他的话一时语塞，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来他。“……收拾，收拾，洗把脸。我去胡同口买个早点……”顾云安有些失魂落魄，转身要往外走，沈修熠拉住他。
“云安……这个点儿了，李姐应该收摊儿了。坐下来，聊聊吧。”沈修熠捉着顾云安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在他对面。“聊什么……聊这个？”顾云安颇有些顾虑的用手指了一下沈修熠身后的墙面。“不过是梦游罢了，我是从小就有幻听症，阅读障碍。七岁的时候养父母带我去澳洲一家权威的心理机构看病，那的医生说我很有可能不到二十岁就会精神分裂。我现在三十一岁，这不好好的，也就是比别人多做点梦，经常幻听，偶尔幻视……”沈修熠生涩的运用着与人谈心的基础手段，但收效甚微。
“都说心理疾病，肯定是有原因，能追根溯源的。我不是从小就这样，甚至我妈植物人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太大刺激，毕竟那时候我还很小。第一次犯病是初升高的暑假，早上我被护林员在一个林子里发现的，什么都不记得整个一个礼拜的记忆都不见了。”顾云安说着手指不安的搅动着。“一个礼拜？那你头上有没有伤？”沈修熠站起走到饮水机旁边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也给顾云安一杯。
“没有头部外伤，只有皮肤被树枝的刮伤。去看医生却说是PDST，说大概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事情惊动了警察局，那时候还没什么监控，警察踩点调查，结果一无所获。”顾云安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对于成年人的他来说似乎很容易接受，但是当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因为梦游闹得满城皆知，是多大一个笑话。
“后来是怎么好的？”沈修熠轻轻用手上的杯子撞了撞顾云安手里的杯子，示意他喝点水。“中医，西医，都看了，最后管用的竟然是酒精。喝的烂醉就不会醒，醒了也走不远……官方许可未成年可以喝酒。说来也可笑，我大学戒酒也费了一番功夫。”顾云安终于抬起了脸对着沈修熠，笑了笑，那笑容十分勉强。“……我父亲跟我做各种数字文字的游戏，治疗阅读障碍，可依旧是事与愿违，总的来说，你也要比我好很多了。”沈修熠生涩的社交技巧，让顾云安有些无奈。
“表哥……我已经是个奔三的男人了，这点承受力还是有的。只不过我大概在也没办法在夜晚罩着你了。”顾云安站起身用力地拍拍沈修熠的肩膀，对于现在的顾云安来说已经不是那个在乎自己是不是北京城里最大笑话的少年了。而是想要找回确实记忆，和内心恐惧真相的成年人。“你去哪？”沈修熠跟着他站起身，顾云安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背着他挥了挥手。“睡个回笼觉……”顾云安走出了门，和沈修熠聊一聊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烦闷了，困意袭来，趁着时间还够再去休息一下，有了精神头，才有力气思考问题。
顾云安离开之后沈修熠已经彻底没有了睡意，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从翻乱的背包里拿出来，然后再一样、一样的归置好放回背包。下午三点多顾云安才睡醒，这期间沈修熠收拾了屋子，清理了厨房，打扫了院子，把该做好的事情都做完了。顾云安休息够了，似乎情绪比之前要好了许多，沈修熠也识相的没在继续那个话题。“把我们找到的东西藏好，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要告诉。”顾云安看了一眼沈修熠递过来的笔记本，微微点头。
“惠然……你也不打算告诉？”沈修熠把笔记本揣回衣服的内兜里。“她一直在替老头工作，这次团队的建立也是她帮忙。有些话不是故意泄露而是不可避免的不得不说，还不如提前杜绝这种麻烦。”顾云安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完毕后笑着朝沈修熠眨了一下眼。“你这疑心病，真是不分内外，自己喜欢的人也这么防备。”沈修熠试问自己向来不是如此理智的人物，这一点确实要和顾云安学学。
该收拾得都收拾到了，甚至院子里、屋里的植物也都浇好水了。“时间差不多了，赶在晚高峰之前到机场，正好打登机牌，顺便在机场吃顿晚餐。”顾云安看看手表，顺手捞起自己的背包挎在肩膀上，沈修熠很认真的检查了门窗，燃气开关，然后两个人屋里院门都锁了起来。坐地铁倒机场快线，很快就到了首都国际机场，到机场打完登机牌找了个汉堡王对付了一顿。两人之间似乎有种不一样的默契，沈修熠看着本子上画的地图和拿出那个至今也没解决的空白小册子。顾云安看了一眼，他总觉得自己发病和找到的线索有关，也许古尔班通古和自己消失的那段记忆也息息相关。
忽然一阵熟悉的印度歌，顾云安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对面的人是许惠然。“师哥，你们在哪呢？”许惠然的声音清脆的就好像唱歌的百灵鸟带着一丝撒娇的口吻，听得顾云安心里麻酥酥，痒痒的。“机场。你到了吧？乌鲁木齐天气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热？”顾云安提了一口气。“我也在机场，等你们。你们在什么位置，我去找你们？”许惠然娇笑着就好像一直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一般。“什么！胡闹！你作为向导，不带队等我们做什么？二楼汉堡王！”顾云安对待工作从来毫不含糊，队里两个向导，他和沈修熠一起，许惠然带大队。
“别对惠然那么凶……”沈修熠好心提醒，顾云安却依旧不怎么高兴。“把东西收起来，别让她看到。”顾云安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四处张望。沈修熠听话的把东西收拾好，啃着自己的牛肉汉堡，味道和自己在澳洲常吃的一种汉堡味道相似。忽然他抬眼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一察觉窃笑，顾云安感觉脖子一沉，一双洁白的藕臂缠上来，脸颊上微湿，那是个吻，他能感觉到许惠然的嘴唇离开的时候，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自己脸。顾云安脸涨得有些微红，说话也有点不利索，这种亲密的动作许惠然做了不下几千遍，甚至更亲密的也有过，顾云安却一直都没完全适应过。
“这在国外留学回来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大……大庭广众的……”顾云安看了一眼还在埋头吃汉堡的沈修熠。“嘿嘿，就知道这招最管用。”许惠然搂着顾云安的脖颈很自然的坐在他的腿上，也许是和沈修熠已经熟了所以更加有些肆无忌惮。她这样略带勾引的亲密行为在顾云安身上不知道用了多少回，可这个看起来容易推到得男人，让她经受了无数的挫败。“惠然，你吃了吗？想吃什么，我帮你买？”沈修熠实在是受不了他俩这种暧昧又别扭的相处模式，不如眼不见为净。“我吃过了，你看还是表哥善解人意，你个钛合金直男，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许惠然用手指戳了戳顾云安的脑门。
“我说，许小姐，你还没闹够，工作……”顾云安话说了一半，许惠然有些扫兴的从他腿上退下来，坐到了一边。“他们今天去就是集合休息，小丁在那把房间都定好了。工作，工作！你好烦。”许惠然说起来就更加有些不高兴了。“云安，登机时间快到了……”沈修熠没想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有些无奈的站起身。对面的男女就好像吵架的情侣一般都满脸挂着不高兴，分别走在他两侧，沈修熠左看看右看看，虽说国内的航程也就两三个小时，但看起来这次的旅程会变得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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