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文
整个过程里,坤没有发生任何一点声音,就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农总是在深夜和他**,但从来没有温柔过,大部分的时候他像是在发泄,而坤,虽然很疼却还是尽力承受。
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餍足过后便会黑甜的睡去,而坤则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吃药。坤有吃长期**药的习惯,他也不记得是哪一天,也是深夜,农突然箍住了缩在床角的他,粗鲁的和他发生了**,没有任何一句前因后果。
那天早上坤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房间外农对家里聘来给他开车的司机说:“帮我去买盒事后药,他醒了叫他别忘了吃。”
坤仿佛被人灌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惊醒了,薄被从他身上滑落,他白皙的皮肤上还留着农****的痕迹,那样的羞chi,和他对司机说的话一样,像一把一把的尖刀,凌迟着他的血肉。
农不会让坤给他👶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和坤发生**,坤习惯了吃药,他不想忤逆他,他只想留在他身边,更久更久一些。
不知是不是坤拉抽屉的声音太大吵醒了农,还是药丸在药瓶里晃动的声音打扰了他的睡眠,盛怒的俯身过来,抢走了坤手上的药瓶,大力的向墙上摔去。
药瓶砸在墙上,里面的药丸像抛出去的石子,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坤觉得这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揪心极了。
坤接受了农全部的怒气,没有做声,只是紧绷着肩膀没有动。
农不需向他解释任何,扔了药瓶后,他没事人一样躺下,冷冷的说:“睡觉。”
两个字,像水中的涟漪,荡漾了几圈,最后归于平静。
坤整夜都没有睡着,天一寸一寸的亮了,他蹑手蹑脚的起身,将地上的药丸一颗一颗的捡起,像在拼凑一块繁琐的拼图,觉得每一块都错了,却总不甘心就这样停止,总幻想,也许是对的,也许下一刻就会完整。
捡完了全部的药丸,一抬头,看见农已经起了,明明知道他看不见,对上他的眼睛还是不自觉有些发憷。
坤抿了抿唇,大着胆子说:“今天你要不要早点回来?我今天做你喜欢的菜。”
坤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攥紧了拳头,全身的血液都涌于头顶,脑海里蹿过无数的可能,也不知过了多久,坤见农不说话,赶紧又说:“没关系,你很忙的话不用管我。”
农嘴角动了动,最终撇过头去,穿了拖鞋就摸去了浴室,头也不回。
坤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可能真有点傻,两年了,居然还会期待他会有回应。他不爱他,全世界都知道,是他毁了他原本渴望的一切,如今他还能拥有这些,已经是上天给予的福报,他不贪心,一点也不。
坤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爱这个词,就如同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对农那些化不开的感情和解不开的偏执。
即便他努力坚持的一切,只如一双不合脚的鞋,他做不到洒脱的光着脚,所以即使血流不止他也只能咬着牙死撑。
这几年,过去的一切(会写回忆录)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噩梦频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农不在家的时候,坤只有不断的做家务才能缓解内心那些恐惧和空虚。
他擦了地,刷了地毯,又把床单被罩都拆下来塞进了洗衣机,他像个孩子,无聊的蹲在洗衣机旁边,看着滚筒一圈一圈的转着,看着同花色的床单被罩搅成一团,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放松一些。
这房子太大了,大到农不在的时候,他几乎嗅不到一丝属于他身上的气息。他慌张的从脏衣篓里翻出农换下的衬衫,紧紧的抱着那件衬衫,仿佛那衬衫就是农。
爱是这样吗?不是的吧,文人墨客不是都说爱在痛的同时是会给人带来幸福的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呢?
傍晚,坤忙忙碌碌的做了一大桌的菜,明知道农不会回来,他还是固执的准备着。农是这样的,他越是希望他回来,他就越是不回,这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六点的时候,他在桌上摆上了两副碗筷,动筷之前,他像个寂寞的疯子一样,对着农空空如也的座位,温柔的说:“农,吃饭了。”
好像他就真的在那里一样。只是,回应他的,只有一室的空虚和他的筷子碰到碗盘叮铃清脆的声音。
这样的情形这两年坤自己也不记得上演过多少次。也许,疯只是个缓慢的过程吧,只是他也不想清醒了,就这样下去吧,到有一天,他真的疯了,真的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真的忘记一切,真的不需要农,也许,那一天才是他真正的解脱。
他沉默的吃着白饭,专注得连农回来了都没有发现。直到司机开口提醒他:“蔡先生,陈先生回来了。”
他一抬起头,真的看见了站在玄关处的农,他怀疑自己又产生幻觉了,使劲眨了眨眼睛,发现农还在那里,一时吓得呼吸都忘了,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一阵风一般的走了过去,把拖鞋拿了出来,递给了农。
他不敢抬头,他这么迟钝,慢吞吞的怕是农又要发火了。谁知农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拖鞋自己换上。他大概是心情还算不错,坤也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了一丝丝的高兴。他讨好的跟在农的身后:“饿了吧,我去把菜再热一热。”
农拦住了他,“不用了,给我盛碗白饭就好。”
饭桌是椭圆形的,坤和农分别坐在两头,直径最长的两个顶点,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农吃饭,生怕他有一丝的不愉悦,即使他知道,最令农不愉悦的,就是他的存在,他也还是傻傻的坚持着,伺候着。
放下筷子,农没有立即离桌,他坐了一会儿,坤低垂着头,等待着他的发落。
“你有没有像样一点的衣服?”
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半天,才怯生生的说:“过年的时候,奶奶送了几件给我。”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牌子,但是纯手工做的,在现在倒也难得,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好的。
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一会换着,跟我出去一趟。”
坤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都不敢确定,傻傻的问:“你要带我出去?”
农一听他这么问,声音立刻冷了下去:“不想去?”
“不是……”
“那就不要废话,叫你去你就去。”
坤很细心的打扮了一番,还化了一点妆,只是他一贯喜欢自然素净,又在家困了几年,有些疏于打扮了,只凭着过去的感觉装饰了一下。
两年了,农从来没有带他出席过任何场合,也没有向任何人承认过他,正因为此,他才格外的紧张。农带他到了一个高档的私人会所,恢宏的大门前都是门童和代驾,出入的豪车上下来的都是穿着得体举止矜贵的男女,什么都不必说,就能看出家族的显赫和良好的修养。坤努力的挺直了背脊,即使他已经因为冷有些打颤。
进了会场坤才知道农带他来的原因。这是一场慈善拍卖,所有的拍卖品都是收藏家捐出来的古董瓷器,农的奶奶要过大寿了,她素来喜爱收藏,他想拍一个送给奶奶,坤和奶奶还算投缘,所以带他来挑。
坤细心的看着宣传册,最终看中了一款浅绛瓷瓶,不是什么名家,只是那釉上的画实在是画的活灵活现,远近深浅皆得益。
拍卖现场并不算抢的太激烈,农用比较适宜的价钱拍了下来,整个过程虽然坤一直坐在他身旁,但他没有和他多说一句话。
周围认识农的人不少,看向他们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坤有些不适,拿了包去了洗手间。
高档会所的洗手间做得也很大,华丽的巴洛克式装修风格让人炫目。坤待在洗手间里透气,外面有两个女人从服装到化妆评价着今日的所见,说完女人她们又开始对男人们品头论足,说的不外乎家世财产,开什么车,坤对这样的拜金女一贯不怎么感冒。手按着把手正准备出去,就听到从那两个人嘴巴里说出一个叫他熟悉的名字。
“今天来的没有一个像样的,算是白来了。”
“也不是啊,我瞅着陈家那少东,长得好,家世也好。”
“你懂什么,就陈立农那样…………”
刺耳的对话在一声尖叫中终于停止。坤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劲,也不知道是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他一只手抓着那个一直议论农的女人的头发,将她狠狠的按在会所豪华的水池里,一只手开了水龙头,冷水哗啦啦淋在那女人的头上,她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下都没有停。
旁边的女人吓傻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冲过来要把坤拉走,她拽着坤的衣服
“来人啊!天呐!这是哪来的啊!来人啊!!”
坤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也感受不到任何一点疼,那个被他按着的女人一直在拼命的挣扎,只是一贯养尊处优的女人怎么都敌不过坤的力气,她越挣扎,呛的水越多,到最后她似乎精疲力竭了,动静越来越小。
那一刻,坤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一切的举动都是出自本能。出自对农保护的本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有人把坤拽开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几近昏厥,会所的安保死死的把他拽住,直到农姗姗来迟,才把他放开
坐在车里,农什么都不必说坤就能感受他勃发的怒气,他的举动丢尽了农的脸面,他生气也是自然。仿佛他什么都没做,又恢复了从前卑微而小心翼翼的样子。
“为什么?”农努力冷静的一字一顿的问。
坤低着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司机专注的开着车,对后座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下午开始就一直在下雪,车窗外是刚修建没多久的一条城郊公路,几乎没有什么人烟,路灯虽开着,但还是黑寂寂一片,只有通往会所的方向偶尔有高档轿车一闪而过的车灯。
坤越是不说话,农就越是生气,“停车。”他突然喊道。
司机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听话的将车停在了路边。
“下去。”农对坤冷冷的说道。
那司机见窗外开始飘雪,劝道:“陈先生,外面在下雪。”
农对司机的话充耳不闻:“下车。不要我说第二遍。”
坤紧抿着嘴唇,他了解农的脾气,也知道这会儿是非下车不可,只是他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他想为自己解释几句,可是转念一想,解释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扯紧了身上薄薄的风衣,按开了车门。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这是车呼啸开走之前,农说的最后一句话。
天气是那样的冷,为了搭配着装,一贯怕冷的坤上身也只披了一件风衣,雪如扯棉飞絮,越下越大,白花花的一团一簇,落在路中央和路两旁的绿化带里,白茫茫的铺成一片,和路灯下刷刷而过的白点交相辉映。
他的手已经冷得麻木了,手机刚拿出来就因为用不上力摔到了地上。
雪花落在黑色的屏幕上,六棱的形状,一朵一朵,叠叠落落,有如蛛网。他慢慢的蹲下,将手机捡了起来,他呼出的热气让那些雪花渐渐融成了水滴,像眼泪一样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脚背上。
冷吗?不冷的。
他努力的翻着手机,却没有一个可以打的电话,众叛亲离就是这样的滋味,他该知道的,早就该知道的。
脑海里还在不断的翻卷着农离开前的那句话。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没变,一点都没变,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都是那样用心的爱着保护着他。容不得任何人说他任何一句不好,一切都只是本能。
坤永远奉他如神祗,即便他弃他如敝屣。
两年前坤做了那件事后,朋友问他:“你后悔吗?”
他执拗的摇着头:“不后悔,哪怕他残了哑了毁容了我也还是爱他。”
那时候朋友看着他的眼神只有失望,他身边最后一个朋友也离开了,所有的人都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坤一直记得朋友最后说的那句话,他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这样的偏执只会毁了你自己,也毁了他。”
两年了,他终于明白了,他的偏执真的毁了他心里最美好的那个农
他后悔吗?后悔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改变的只有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