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又恢复了安静,似乎我的喊声对这个世界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我缓缓地站起身,拍掉自己身上的泥土,往前走去。现在的目的地就是玉蝶湖。既然我无法接触这个世界的话,那么尝试去改变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接下来,我只需要去见证就行了吧?我只需要跟在迎春和妈妈身后,看看我所不知道的一切……就行了吧?
但是……好不甘心啊!明明知道最爱的那个人会发生些什么事,明明都走到那个人的身后了,明明伸出手就可以碰到她了……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眼泪终于流出来了,并不是因为疼痛,只是因为自己的无力让自己感到难过,只是这样而已。但即使如此我也想要站起身,我也想要冲上前去,哪怕再也无法触碰到也好,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这样也好。
我咬紧牙,用力闭上眼,把眼泪忍回去,再用袖子把残留在眼睛、脸庞上的泪水全部拭去,然后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这片树林还是以前那样吧?即使我们四人都已经不在了,即使不会再有人在这里玩耍了,它也一样不会改变的吧。它会感到寂寞吗?哪怕只有些许而已,就像我此刻独自走在这里一样。
我叹了口气。再往前走一点点,就到迎春家了。走到她家门口的那一刻,清朗的月光洒到我脸上。我抬起头,仰望着晴朗的夜空。这里真的好特别呢,满天繁星与明月共同闪耀。俗话中的“月明星稀”在这里完全不存在。
我继续向前走。走到林荫小道上之时,人就开始多了,大概都是去参加“玉蝶祭”吧,当然应该有也有外来的观光客,他们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等一下该许什么愿。
我从他们中间穿过。那些闲聊的人也照旧闲聊,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从他们之间钻过——也是,毕竟我,只是一个“意识体”而已吧。
越是靠近玉蝶湖,人就越多。时而还能从嘈杂的闲聊声中听到横笛婉转的声音,那一定是祭奠现场的地方戏表演了。虽然我并不喜欢地方戏这种东西,但从小就经常和妈妈一起去戏班子。妈妈除了是个著名的翻译家之外,还是个不错的花旦呢。如果妈妈还在,今年也能看到妈妈的表演吧……
一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就又涌出来了。我赶忙用手擦掉,心里还想着:“不能哭啊,毕竟我还是见到妈妈了的。虽然不能再听到妈妈对我说‘晚安’了,但是我还可以对妈妈说啊!可以对妈妈说除了‘晚安’之外更多更多的话……”
我加速向前奔跑,一口气跑完最后几十米,冲进了玉蝶湖。
果然是祭奠现场啊!这里的热闹非凡,绝非外面所听到的可比。台上正唱着一出有名的戏,是我听过的,但名字我却不大记得了。
来来往往的穿着汉服的人一定都是本地人吧,这里的风俗一向如此。所以要从中找出绿衣的妈妈,实在太过困难。再加上现在的我还穿着不方便行走的长礼服和皮鞋。但是试着找找看吧。如果是喜欢安静的妈妈,应该会选择走……
我的眼睛瞄到了草丛。虽然不大可能,但我还是钻了进去。草丛里果然还有一条小路,我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
这里与外面相比,果然安静了许多。路上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小路又窄又长,仅容两个成年人并排走过,而且前方还看不到尽头。
在喧嚣中,我还隐约听见一种淡淡的音乐声,与外头的横笛不同。它的声音类似弦乐,但却是我从未听到过的乐器所发出的声音。
“就是这里。”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我下意识躲进旁边的草丛中,然后又为自己可笑的行为叹了口气。
待二人走近,我才发现那便是妈妈和迎春。虽然很想走上去拉住妈妈的手,但我忍下了这股冲动。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刚刚失去母亲的迎春,也这么开心过吗?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两人渐行渐远。我也赶忙放下难过追了上去。
音乐声越来越近。
“能听得很清楚了呢。”迎春说,“我果然没说错吧,音乐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是啊,迎春真厉害。”妈妈说。
两人只是听到了音乐而来?
继续往前走,道路终于到了尽头。尽头依然是一片湖泊,音乐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但是这里并没有人。
“是从湖里传出的呢。”迎春说。
妈妈忽然脸色一变:“湖里?怎么可能……难道?!”接着妈妈抱起迎春:“我们快走。我们可能闯进了不该来的地方。湖里没有空气,能在这里传出音乐,就说明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在!”
说完,妈妈想要转身离开。当她刚踏出脚步之时,小路消失在树林之中了,接着,大量的紫色蝴蝶从湖中飞出,冲向她们的身体。
“不要!!!”我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