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初春,远山如黛,落英缤纷。
浅衣女子缓步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
春雨初下,林中斋隐有丝丝凉意,皇甫瑾移至偏房,推开偏房里的那扇窗,窗外疏雨未歇,伸手接住几点冰凉的雨滴,掌心传来零星寒意,深入肺腑。
今日已过了上药的时辰,而给他上药的墨殇仍不见踪影。皇甫瑾将空荡荡的房间环视一圈,静静地站在窗前数着屋檐下的雨滴。蓦然,一抹明浅色朦胧身影出现在屋门口,皇甫瑾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待那人走到他的身侧,屈膝行礼。
南阳子宁“属下见过阁主。”
皇甫瑾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泛起些许毫不掩饰的厌恶。
皇甫瑾“一江湖女子,为何称属下?”
南阳子宁抬头,瞧着昔日意气风发的阁主眉头微皱,俊逸的脸上略显疲惫,南阳子宁双唇微动,终究没有说什么,看了眼窗外还在下的雨,淡淡地问道。
南阳子宁“阁主的……伤可有大碍?那天……的”
皇甫瑾亦看着窗外雨滴。
皇甫瑾“多谢南阳姑娘担心,皇甫已无大碍,今后姑娘行走江湖,多加小心。”
皇甫瑾冰凉的声音响起,脸上写满了讽刺,看着南阳子宁勾唇一笑,继而拂袖转身欲意离去。
见南阳站立不动,他也就停下了脚步。
浅衣女子低下了头,眸子有些失落,她知道,前几日的对决,言语之中伤害了皇甫瑾,她今日来找他并不是为了辞别,而是告诉他,她想要留在燕雀阁,留在他的身边,她以为他会很开心,可是,见皇甫瑾的反映,似乎并非如此,呵,南阳子宁啊南阳子宁,你还真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南阳将手中剑放下,抬眸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记忆中的男人,现在竟然变得如此的陌生,陌生的让人害怕。
南阳子宁“如果我说,江湖险恶,我想留在燕雀阁,你会肯么?”
皇甫瑾惊讶得转过身来,她居然会恳求他,把她留在燕雀阁。
皇甫瑾“入燕雀阁的规则,你不是不知道吧。燕雀阁我说了算,我想谁留下来就让谁留下来。江湖那么大,姑娘不打算去闯一闯?况且,上次一决,胜负已经定,就应该按照当约定行事,你又何必这般执拗不前呢?”
皇甫瑾真的不太敢确认方才说得话是真的。这次,他真的要认真起来了。
南阳子宁“燕雀阁的规矩忘不了,燕雀阁只收强者,那么,那日,你被我流光剑所刺,阁主不认为我可以在燕雀阁待下去吗。上次对决,阁主真的以为是南阳赢了你吗?这其中的缘由,南阳早已知晓,况且江湖这么大,而我真正想落脚的地方,是你燕雀阁。”
皇甫瑾哦?是么?
皇甫瑾饶有兴趣的看着南阳。手拨弄着手中的焓灵刃。
皇甫瑾“南阳,你的使命是什么?”
南阳子宁“助皇甫阁主一统武林。百死而不悔。”
檀木桌旁,皇甫瑾坐在椅子上,玉手敲着桌面,刀光染上他淡漠的脸庞,稍有温和感。
南阳子宁脆声答道。
皇甫瑾很好,你过来。
皇甫瑾淡淡说。
南阳乖巧的走过来,大眼闪烁的看着他。在她眼中,皇甫瑾是她想用心守护的人。
在她愣神之际,他忽的把焓灵刃架在她雪白的颈上,溢出来了一丝血,她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皇甫瑾,雪颈上鲜艳的血缓缓的顺着她的颈就到了皇甫瑾焓灵刃上,留到了他的手上。
南阳子宁“皇甫瑾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皇甫瑾打断她。
皇甫瑾“南阳,我需要人才,我的身边,不需要弱者。你需要变强,否则我会后悔让你入阁。我手上的天下第一刀焓灵刃也不会允许的。”
南阳怔怔的看着他,半晌,她才回答他。
南阳子宁好
皇甫瑾听闻,看着她,用手紧紧的抓着南阳,此刻南阳已无力反抗。手腕已经被皇甫瑾抓青了,尽管皇甫瑾中了她一剑,可似乎,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复。
皇甫瑾南阳,反抗我。怎么?拿出你那日的气势来。
他皱眉淡淡道。
南阳用力挣脱,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看见,眼前一片的世界里,那冷峻的人,嘴角一抹鲜艳的冷嘲。
南阳子宁终于挣脱了皇甫瑾,她艰难的站着,嘴里吐出几个字来。
南阳子宁是,阁主。
皇甫瑾很好,你做到了,从现在起,你要成为我的利刃。
皇甫瑾挑起她的下巴,抚摸着她脸的轮廓,擦去她颈边的鲜血,揉揉弄疼她的手腕,温声细语。
皇甫瑾南阳……同我一起制定这个武林规则可好,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遭遇不幸,帮我看好这片天下,可好?”
皇甫瑾一片深情。
南阳眸子闪了一下,又恢复黯然,淡淡说。
南阳子宁江湖不会少了阁主的,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南阳一定会护阁主周全,哪怕是送上姓名。
皇甫瑾南阳,你在怪我么?
皇甫瑾脸上神色不定,按住她的肩。
南阳子宁南阳不敢。
皇甫瑾南阳……
他欲想再说什么,忽然一白衣男子出现,丰神俊朗,五官俊美,透着一股清秀。
他见到这样,不免有点尴尬。微微轻咳几声。
墨殇咳咳,看来你伤是好了,都可以耍焓灵刃了,不错不错,恢复的可以嘛!
墨殇对自己的医术充满着无比的自信。再看看一旁低头的南阳。
墨殇我说师弟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呀,瞧把人家弄的。
#皇甫瑾我……
皇甫瑾抬头看了看南阳子宁的伤,心中开始心疼起来了,可是他真的好气,气她的执拗,气她的糊涂,可是又忍着她的全部,爱着她的全部。
墨殇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我这里有一药膏,姑娘涂了变立刻会好转的。
说罢,墨殇从药篮子里拿出一小罐药膏,递给了南阳,南阳轻轻接过药膏。
南阳子宁多谢!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下去了。
皇甫瑾嗯,你先去准备行李,我们即日起程回阁,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去了,不知燕雀阁是否一切都好啊。
南阳子宁是。
皇甫瑾一直望着南阳子宁纤弱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转移回到墨殇这里。
墨殇唉,我就搞不懂,明明很简单的事,到你这里来弄得这么复杂。
#皇甫瑾她的性子,你不懂。
墨殇是,是,我不懂,我还是跟我医书药草,佳酒作伴吧。你这次回去,又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再见了,你带些药材回去,以备不时之需,我的酒别忘了啊。
#皇甫瑾好……忘不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一壶酒,一盘棋,几句叨扰,真是足矣!
生命是一场宿命的缘,从起点到终点,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虽注定各自分别,但是,纷繁的江湖,来过,爱过,痛过,便坦然地微笑了,无怨亦无悔。流年逝,芳华尽,几分惆怅,多少惘然,只缘剪不断,理还乱。此情此景虽如梦佳期,心动且意动,只为追寻这不解宿命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