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她的剑一旦拔出,一定又会徒增多少亡灵......
可他依然直视她的眼睛,仿佛有几分悲伤。
那样的眼神,几乎令她这样一个心早已冰冷如铁的剑客为之一震。
她从来没有在他的眼神中看到过这个,这是第一次,南阳子宁对此感到有点抱歉。
奈何啊。
她知道他在皇甫瑾面前就是蜉蝣,她的武功在皇甫瑾看来更是不值一提,然,不自量力的她还是缓缓拔剑,清冷的剑光泠泠澈澈的洒下,似乎和她自己融为一体。
两人相隔不远,浅衣女子只是默默看着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而又充满了戒备。
那样的笑容,让皇甫瑾看呆了。没想到这样的女子竟然也会笑!
只是在他怔住的一刹,清冷的剑光从那女子的腰间拔出。还不及他反击,那一抹清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皇甫瑾足尖点地,立马往后退,他做好了充足的退让。
紫色的刀光终于冲天而起,在空中虚虚实实如蛇吐芯一般,不愧是名刀焓灵刃,只见他直刺向她的雪颈。
而南阳子宁,只是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了!待他收刀,后退,她便出现在树梢之上。
但只是这一秒,清冷的剑光在他胸口处一闪,又迅速消失。连他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低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
刹时,两人同时出剑,都快如电光。
在两剑还未相交时,两股剑气发生了冲撞,发出“叮”的一声响,焓灵刃竟被震脱出手。
皇甫瑾满眼震惊。
那时他第一次败给别人!
败给她。
皇甫瑾用手捂住胸口的血,尽量不让他流下来。
皇甫瑾我输了,要留要走,你自己选择。只是……
欲言又止,皇甫瑾摇摇晃晃的向墨殇居住之地走去。
南阳惊愕地看着皇甫瑾的背影,不可能,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会输于她呢,明明可以打败她的,然而,这一切,南阳早就忘记了当初的心。
墨殇姑娘,好功夫!
这时,墨殇从一片树林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壶桃花酒,对于刚才皇甫瑾受伤,他还是真的一点不用担心啊。
南阳转过身来,看见是方才向皇甫瑾要人的墨殇。
南阳子宁是你。你不去替他疗伤,来这里干甚。
墨殇疗伤?哈哈,我斋中自有人替他上药,外伤易治,可这情伤,怕是难疗哦!
南阳子宁沉默不语,她不是不知道墨殇话中之意,只是她不肯正视,也不容许她去允诺。
南阳子宁方才,公子可全部都看到了?
墨殇嗨,当然,看得可是真真切切,虚虚假假呢。
南阳清秀的脸上多了一丝的疑惑。
南阳子宁虚虚假假?公子这是何意?
墨殇大口大口的往肚中灌酒,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酒更解愁的东西了,可是啊,皇甫瑾偏不喝酒,可惜了,可惜了啊。
墨殇先前就听皇甫提起过你,说你很聪慧,怎么,今日与他对决,你没看出来他在处处让你么?
南阳子宁今日对决,但是发现他与之前不一样。
墨殇刚刚那一刀,他把焓灵刃都使出来了,可为何还是没伤着你,这其中定有原因,江湖都传,见焓灵者,非死即伤,可是,姑娘你还是活生生的站着,也没受什么伤,我师弟呢,反而胸口中了一剑。难道不是他让着你吗?
被墨殇这样一说,南阳子宁顿时语塞。
南阳子宁我……我不知道
墨殇师弟他武功就连先师都赞叹不已,怎么如今在你这里竟成了三脚猫功夫,哈哈哈,怕是让他知道了我这样说他,我的酒估计是要被罚了。
南阳子宁可是,为什么!
墨殇这个问题,还是你自己去问他吧,我不管你们对决的筹码是什么,你一定要想清楚。我去看看他。
她猛吸一口气,所有的愤怒顿时消散,只剩下狠狠的疼惜。再望过去时,墨殇已经走远,那背影单的好像风一吹便要溃散。
她轰然泪落。
这一次,她真是彻彻底底败给了皇甫瑾,他比她强,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可她甘愿做他的棋子,不是么?
天空中,窸窸窣窣的下起了小雨,或许,她应该留下来。
去吧,去跟他说明白,她愿意留下来,随意听从他的差遣,百死而不悔。
南阳子宁,拿起地上的流光,看着,它和他的焓灵刃在一起会是怎么样的呢。
慢慢的,她也走向了墨殇的林中斋……
浮生梦,三生渺渺,因缘无踪。虽堪恋,何必重逢。息壤生生,谁当逝水,东流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