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行风蹙着眉头,陡然加快了步伐,调转马头策马朝向相反的方向离开,只是疾驰了一段路程而已,他的面容愈发凝重复杂。
最后,他居然回头追上她——他策马几乎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侧过身子,长臂一伸,将纤细的她,整个人捞在马背上。
杨槿宁放开我
你忍痛呼叫,因为挣扎,后背的伤口再度裂开,眼底只剩下火一般的拒绝。他并不理会,只是收紧坚硬有力的右臂,从腰际扣住你,不让你在扭动之间坠下马去。
鹿行风你再动一下试试看
每一个字从他冰冷的唇边溢出,都是货真价实的警告和威胁。在你短暂失神的片刻,他早已单臂将你扣的更紧窒,后背紧紧贴在他的胸前,血液沾湿了他的胸口衣裳。
两个人的身体,毫无空隙贴合着…
你终于恢复了安静,螓首无力地耷拉着,也不在倔强与他对抗。
察觉到你不再抵抗,他放慢了速度。如今你的伤势实在严重,经不得奔波颠沛。
你们从未如此平静相处过。
你再没说过一个字,只觉年少时在脑中排练过千万遍的场景,此刻实现了它,却无一丝波澜。他的面庞逐渐在眼前涣散,被捆缚在他的胸怀之内,不知何时,已然痛的昏厥了过去,失去神智。
王府门外。
门仆吓得什么话都不敢提,在迎接鹿行风走入之后,仓促将门关上,提着灯笼,直直望着他疾步抱着你径直穿过长廊。
追风王爷,怎么这么晚?
追风于正厅走出,还未说完,已然看到鹿行风转过脸来,冷冷丢下一句话:
鹿行风把钟大夫请来。
察觉的到往日冷静严谨的主子,似乎在此刻有些不同,但追风也不敢想太多,急急忙忙离开王府。
绕过庭院,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一脚踢开紧闭的房门,他大步迈向内室床边。将你轻轻放在锦被之上,后背朝上,你也不曾动弹。
若不是你还有微弱呼吸喷薄在他的手背,他几乎要相信,你已经失去生机。
在他手掌触碰的瞬间,还是让你蹙起眉头。他沉重的眸光,从你的脸上,缓缓滑下,最终紧紧锁在你的后背。
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涌出鲜血,在烛光之下还是不太明朗。
鹿行风扒开。
婢女是,王爷。
婢女抬起头,温顺地从一旁取来一把剪刀,从你背后裂开的口子稍稍伸了进去,小心翼翼剪开了那件袍子。
白雪一般的细嫩肌肤,一寸寸,一片片,暴露在他的眼前。
阴暗,变成光明。
他的眼神陡然一沉,却并非流连于你的细致柔软,也并非沉痛悔恨他亲手导致的那一道斜长鞭伤的血肉模糊,而是——你脊椎上的伤疤。
那一块陈年旧伤,巴掌大占据娇嫩肌肤,呈现暗红。边缘虽已淡化,但初次看到,还是会觉得丑陋骇人。
若不是今夜之事,他或许永不会见到藏匿这么深的伤口。
这是什么时候受过的伤?依他来看,伤的很重,绝非皮肉而已。又是怎么得来的?
他的指腹,缓缓拂过那伤疤,粗糙不平的触感,让他皱着的眉头,更像是一种不悦不耐。
他八九岁开始,就被挂上心重之名,难以接近,也难以被讨好吸引。成年以来,美貌的女子不计其数,肤浅美色更是难以讨好他,即便纠缠一夜也不过各取所需。
但他,如今却被这一块丑陋的疤痕而吸引…
追风王爷,人来了。
门口传来追风的声音,鹿行风将你的身子放平,从容起身。他扯下床头挂起的帐幔,隔绝床上女子的春色,只让外人隐隐约约看到你卧着的身影罢了。
背过身去,他站在门外,负手而立,眼底一片暗沉之色。
追风属下斗胆提醒王爷一句
追风在一旁守候了许久,才走向鹿行风身后,压低声音说道:
追风不管她是谁,不明不白带入王府,后患无穷。
鹿行风当然明白,“后患无穷”的意思。
你在他的屋内过一夜,哪怕明天就走,也是脱不了干系,洗不来清白了。
这皇族,从来对这些琐事,都不会善罢甘休。
鹿行风她是没有清白的女人。
他冷哼一声。
从小就清楚宗室贵族中的女子贪图的是什么,所以他从不轻易将女人带入自己的房间。贵族女子,从来都是一种麻烦。他要忙的太多,更无暇惹祸上身。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登徒浪子,更何况,你也不是他一心想要占有的女人。
传闻再夸大,他也毫不在意。
而你,会在意吗?
当然会。
她不是心心念念要成为与李煊匹配的女人?不是时时刻刻都不放弃迷惑李煊的际遇?
他如是想到。
他并不同情你。
鹿行风她要为年少的错误,付出更惨痛的代价才对。
这般想着,那双迷人又深沉的眸子,瞬间被阴鹜,全部吞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