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寻亲,可有什么线索吗?”
玉薇只怕他要问她来历,那她可怎么开口?
见他没问,便顿时松了一口气,“母亲在时,有几封来往的信件。可因是家信的缘故,并没有署舅舅大名。”
纪铸莘皱了皱眉头:“既是你舅舅,又怎么不知他大名?”
见他蹙眉,玉薇慌忙解释,“母亲曾与舅舅有些误会。舅舅离家后只回去过一次,后来连书信也断了。因此不曾和我说过舅舅的事。”言罢,又一番察言观色,生怕他不相信。
闻听此言,纪铸莘顿了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又恢复如常,金边眼镜挡住了他眼底的晦暗。
接过乔玉薇呈来信件,纪铸莘只需拿在手里,心中便已然是尘埃落定。
但他还是拆开了信封,去看了看那些熟悉的字迹。
见他片刻不语,玉薇有些神慌。这人虽然笑着的时候也让人觉着阴恻恻的,可不发一言的样子却更叫她胆战心惊。
纪铸莘收起信件,抬头便看到乔玉薇这幅心绪不宁的样子。任凭她再如何有主意,也不过是个后宅里长大的小丫头,在此之前恐怕连远门都未曾出过。
也不打算吓唬她,只定神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知道你母亲和舅舅不睦,又为何要来寻呢。”
乔玉薇只觉得被他多看这两眼,脊背都在发凉。忍不住伸手到背后摸索,指尖无意识的去扣靠垫上的金线,指望剌一下手能让她缓过来。
想是把人吓着了,见她摧残他的东西,纪铸莘也由着她。
“我五岁生日的时候,舅舅回去过一次。”整理好心绪,回神正看见纪铸莘还等着她作答,“虽记不清他的长相了,可总觉得是个芝兰玉树的人。”
“母亲未出嫁的时候,惯是大小姐脾气,直到病故以前还一直很固执,从来听不进人言。只是现在她人已经不在了,我想纵然有误会,也该一道烟消云散才是。”起初乔玉薇是想找些,尽量听起来动人的说辞,可看了看纪铸莘,却还是实话实说了。唬人的话,还是不在他面前说为好,“更可况…现下我也再无旁人可以投奔了。”
逝者已矣,生者却得如斯。
纪铸莘视线低垂,手里的念珠拨动得越发的快,“既然母亲去了,怎么不好好跟着你父亲。”
并不待乔玉薇作答,他忽地抬眼,继续道:“又缘何要……偷跑出来?”
纪铸莘问得漫不经心,却让乔玉薇听得心底一颤。背在身后的指尖瞬时被那金线划拉了一下,疼得她慌忙收回手来。
他知道?
可他是从何时起知道她是偷跑出来的?
莫非,从一开始……
随着这一连串的想法冒出来,乔玉薇简直就要坐不住了。
亏她自作聪明,以为傍上了一地的长官。纵然他或许见雀张罗,可只要多加小心,也终归能有惊无险。谁知道,这竟是她自投罗网呢!
纪铸莘看那座上的缎面褥子叫这丫头揪得皱皱巴巴,便知道她乱了阵脚。
“大夫应该到了,叫人进来给你看看伤。”
他起身,作势理了理衣衫,转身就欲离去。看在乔玉薇眼里,就像是因她不坦诚而失了兴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