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三日后，锦觅被梓芬拉着走出休憩养心的小院，甫一走出小院淡水蓝的结界，锦觅就闻到一股久违的臭。
锦觅“呕！”
锦觅是，妖界！
兔狲“喂！”
兔狲“你这清汤寡水的小仙，也没必要这样不给面子，直接在我面前吐出来吧！”
正吐着，就听见一个不知名妖兽的抱怨，臭气近了，越来越近了，锦觅颤了颤，连忙退了一步，嘴边扯上一个抱歉的笑：
锦觅“对不住，对不住，以后我一定在您背后吐。”
退了一步，内丹精元处忽然随着她退后的动作一胀，小凤凰快活地扇了扇翅膀，寒意四起，锦觅只觉肺腑中一阵汹涌澎湃，连忙俯首，又吐了。
锦觅这小凤凰，近来这几天，还真是活泼，闹得我好生难受。
锦觅妖界仍旧这么臭，真不知道娘亲是怎么忍受的——啧，凡人说，久在鲍肆而不知其臭，我看娘亲是久在妖界而不知其臭，我可不要变成这样。
锦觅从我有意识以来，闻到过的，最香的东西，是，是辰郎啊，不，不对，他不是东西，诶，又不对，他是个东西，诶，又不对——啊，好烦，一孕傻三年，难道说得就是我这样的？
妖兽脸阴了阴：
兔狲“你你你你！欺人太甚！”
兔狲“你！”
兔狲“背后吐也不行！”
兔狲“你要是敢背后吐，我就在心里骂你。”
皱着眉拍了拍锦觅背脊，梓芬咳嗽一声，将妖兽扯到一边，向他道：
梓芬“怎的是你在此处看守，玎蚩呢？”
妖兽眨了眨眼，瞬间消了气焰，支支吾吾道：
兔狲“他，他。”
他了半晌，连多余的哪怕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梓芬立时秀眉倒蹙，道：
梓芬“他又去了妖王殿，是不是。”
妖兽貌似无语，定了半晌，软哒哒在地上一滚，化作一只猫儿，娇滴滴蹭了蹭梓芬的靴子，两只水灵灵的猫眼可怜兮兮看向梓芬。
锦觅“你是猫妖？怎么原身那么可爱，化形之后反而不能看了？”
兔狲“我不是猫妖！我是兔狲！兔狲！等等，你说谁不能看呢？”
梓芬“噤声，锦觅，你随我过来——”
锦觅“……”
锦觅？？？
锦觅“是，娘亲。”
兔狲“大大大大王，她她她她是你女儿？”
锦觅“我以为，看着我俩的脸，就能猜到这个了吧？难道你脸盲？”
兔狲“不，不是，一朵水莲怎么能生出一颗葡萄来？这不对啊，一个是毛茛，一个是鼠李——”
兔狲“你们植物还真是奇怪，居然也不搞生殖隔离。”
兔狲“果然啊，花花草草的一般都没有什么节操。”
梓芬再度咳了一声，瞪着脚下的猫儿，道：
梓芬“噤声，起来好好看门。”
飞速拉过锦觅，她越过那猫儿，袖袍一挥，眼前大门两扇倒开。
锦觅“这，这是……”
门后拥着一群妖兽，妖兽们团团围着一个石头座，石头座上是绵软舒适的兽皮和锦缎。
锦觅脑子嗡嗡乱叫，只见石头座前呼啦啦便是一大片拜服下去，她的耳朵几乎要被震破，一眼望不到头的妖兽震声齐呼：
毒虞“臣等见过大王，见过王女。”
她惊疑不定，讷讷问道：
锦觅“这气息，这形态，娘，娘亲，你们万古妖族，原来都是毒虞？”
被簇拥着座上石座，梓芬闻言，只挑了挑眉，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锦觅捂着鼻子战战兢兢坐在她下首，想着：
锦觅它们会不会吃了我？
锦觅娘亲的胆子真大。
一个最像只大耗子的毒虞上前一步，道：
毒虞“王女此言差矣，如今大家都吃了芷丹，便都洗去了身上怨气，怎么还能算是毒虞呢？”
锦觅什么丹？
她一怔，心道：
锦觅六界四海果然神奇，居然还有能够洗去毒虞怨气的物事。
抬眼瞧了瞧梓芬，看她神色目光，她又想：
锦觅止丹？纸丹？还是，梓丹？是娘亲她搞出来的吧？梓丹。
锦觅“原来如此，大家不是毒虞啊，呵呵，呵呵，是我孤陋寡闻了，诸位还请不要介意，呵呵，呵呵。”
面前毒虞哈哈一笑，道：
毒虞“无妨，无妨。”
梓芬捋了捋袖摆，忽然冷下脸来，凉凉道：
梓芬“玎蚩之事，你可知道？”
耗子毒虞脸皮皱了一皱，道：
毒虞“玎蚩？”
忽然抬头望向已然关上的大门，一捶手，道：
毒虞“他难道又去了妖王殿不成？他怎么就不听劝呢？”
梓芬“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听劝，我说得难道还不够明白？”
梓芬面向众毒虞，道，
梓芬“不止是玎蚩，你们当中，分明还有许多人，在暗中屡屡前往妖王殿。”
毒虞一片静默，梓芬回声嗡嗡，一时间，等她不说话了，锦觅就只能听见自己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梓芬探指在石座的扶手上敲了两下，腕间水蓝的珠串琳琳作响，锦觅一怔，
锦觅人鱼泪——
锦觅当初那一声干爹，恐怕要成真了，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不过，得了一个应龙做爹，倒也不错。
锦觅可梓芬终究不是梓儿，想来，夜神他，他对梓儿其实也没那么真心。
梓芬“我已对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妖王玟凌，他能够成为一条蛟龙，不过是一个概率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化龙的秘笈，而他那个所谓的妖王殿，自六界四海混战之后，已被清空所有，如今也不过是个空荡荡的空壳，你们还真当那里会有着他的什么秘密，能叫你们个个都如他一般化为蛟龙？”
梓芬的话掷地有声，又淡淡道：
梓芬“三千年以前，我趁玟凌不在看顾，太微封印减弱之时，将你们从那山洞当中带出，那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们，服下芷丹，从此以后怨气尽消，你们再不可能通过服食生灵的方式得到龙身，成为蛟龙了，更何况，便是玟凌当真有什么化龙的秘笈，如今你们连毒虞都不是了，还能够用得上它么？”
锦觅三千年以前，毒虞，山洞，玟凌。
她闻言，心中一动，想着：
锦觅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蛟蛇？又哪有那么多蛟虞？更遑论成群结队的毒虞了，所以他们是，是……
脑子飞转，她想到一开始遇见妖王玟凌时，他将她和梓儿带去的那个满是死尸和血浆的山洞，
锦觅当时不曾注意，现在回想，那个山洞有着只能进不能出的封印，洞内死尸也多是鹿，驼，牛，蛇，鹰，虎。
锦觅妖王玟凌便是当年辰郎‘暗养毒虞九千，以百兽喂食’培育出来的蛟龙，毒虞九千，喂食百兽，那个山洞便是当年辰郎用毒虞培育蛟龙之所吧。
锦觅眼前的上千毒虞，也许都是当年辰郎培育的弃子。
那一溜嗑了芷丹的毒虞眸光定定，无一例外的老神在在，也不知有没有将梓芬的话放进耳朵里。
远隔半里地的门外，忽然悄悄闪过一条瘦影，梓芬两目眸光一凝，掌心一动，便是一道粉色灵锁彻出。
‘当啷’一声，瘦影扑倒在梓芬面前，宽大袍袖中掉出一方空心小印。
毒虞们如同齐齐中了降头术，目光灼灼盯着那方空心小印，瘦影飞速探手将它收回手中，毒虞们便目光更加灼灼盯着那瘦影。
梓芬语气生硬道：
梓芬“玎蚩，那方空心印，是你从妖王殿带出的？”
玎蚩缓缓站起身，道：
玎蚩“正是。”
语气颇有几分桀骜。
梓芬脸色益发的差了几分，张了张口，她叹息一声，道：
梓芬“那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了？”
玎蚩挣断身上的灵锁，举着那方空心小印，环顾四周，道：
玎蚩“这小印上封了玟凌的灵力，里面多半就是他留下的秘密，你们说，一条毒虞化龙的蛟龙，还能有别的秘密么？”
这下子恍如炸了毒虞窝，几乎所有毒虞都一脸梦幻地死死盯着那方小印，最远处，接近门口的地方，一声激动的猫叫：
毒虞“喵，没有！”
毒虞们恍然梦醒，也纷纷叫道：
毒虞“没有！”
梓芬握紧了两拳，道：
梓芬“荒唐！”
梓芬“荒谬！”
忽然又开始叹气，恨铁不成钢道：
梓芬“我以为你们当中，妄图成为蛟龙的，不过只有几个，原来，竟是全部。”
梓芬“怨气能解，心瘾难耐，你们，就你们这样的心性，倒还妄想成仙？”
梓芬“我太失望了！”
玎蚩“你失望？哼。”
玎蚩“别总是作出这么一副慈母的样子，”
他握着那方小印，忽然放大声音，道：
玎蚩“当初你带我们离开时，说是要从玟凌手下还我们自由，我们涉世未深，听信了你的谎言，为了报此大恩，便应下为你驱使三百年的要求。”
梓芬扬眉欲说些什么，忽然便是一个抿唇闷哼。
锦觅“娘亲？”
梓芬“无碍，哼。”
玎蚩“三百年，因为你忽然受伤，成了九百年，九百年，又因为你和玟凌的交易，成了两千年，两千年，又兜兜转转到了如今。”
他笑了笑，又分外桀骜睥睨，说道：
玎蚩“你不愿我们成为蛟龙，乃至次次阻止，我也能够理解，毕竟你和天帝有着深仇大恨，他的养子养女们自然不能有成就，否则该多么碍眼啊，是吧，可是，你不该只将我们当成好用的工具！”
玎蚩“借着万古妖族这个名头，你四处树敌，后来，你甚至开始在我们身上实验你的灭灵咒--就只为了能够将太微神魂泯灭，近万个兄弟姐妹，如今只剩下一千来许！”
梓芬道：
梓芬“他们的魂魄饱受怨气浸染，早已发生了不可扭转的异变，只有今生没有来世，灭灵咒用和不用，结局斗不过是同一个，而且，他们本就已经活不下去了，就算继续活着，也不过是终日活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你以为我愿意亲自动手么？”
玎蚩“花言巧语！”
玎蚩“你以为我还会再被你蒙蔽？”
玎蚩“只要能够成功化龙，区区怨气而已，难道还抵得过龙的天命吗！”
玎蚩“他们，我们，本可以做九重天上的龙子！我们本该是天帝之子！”
梓芬“天帝之子！天帝之子？”
梓芬骤然起身，道：
梓芬“玎蚩，你恐怕忘了玟凌是怎么死的了。”
玎蚩“他怎么死的？他不听父帝的话！自己作死的！”
梓芬“你！”
环视一眼，她道：
梓芬“你们难道不想杀了太微？”
毒虞“养恩千年，昊天罔极！”
梓芬闭目，已而睁眼，按捺怒气，挑眉道：
梓芬“好一个昊天罔极呀。”
毒虞“自然是昊天罔极，旁人称我们为妖兽，我们便当真都是不通礼法的兽类了么？”
毒虞里忽然传出一个愤愤的声音来。
忽然，又有一个毒虞一声大呼，道：
毒虞“太微心狠手辣，为了一统妖界，才暗中蓄养我等，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认贼做父！”
瞬时又响起一个喊声：
毒虞“狗屁！一统妖界就靠我们这些毒虞？若是依靠我们这些废柴就能一统妖界了，那你身后那个荷花精怎么如今还只是个兽王啊！”
紧跟着便是乱糟糟的附和声。
锦觅捂着鼻子，浑浑噩噩想着：
锦觅娘亲，辰郎，呵，果然是相爱相杀啊，连干儿子都要互相抢。
锦觅先前廉晁对荼姚说，说她是被辰郎害死的，可见，妖王当初其实说的是实话，那么，那么，辰郎不爱凤凰，自然就爱着娘亲了，不然，何以他要将梓儿留在天宫那么多年呢？兴许他是在等梓儿长大，可万万没想到，梓儿爱上了夜神，还把他当成了父亲。
锦觅所以他去找我了？我是梓儿的替身，是么？
想到此处，她忽然又是一阵轻松，凄凄哀哀了那么多天，她心口忽然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锦觅娘亲要夺他的位，他肯定不能留下娘亲了，那么，这世上，拥有梓芬样貌的，只剩下我了……
锦觅我若趁着他们内讧的机会，杀了娘亲——
她忽然一惊，抚了抚额头，
锦觅我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是疯了么！
不知梓芬说了些什么，锦觅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玎蚩面色甚青，他道：
玎蚩“你休想！这绝无可能！”
玎蚩“我知道你带人占了七重天，还有两重天在夜神麾下，你和他达成了同盟，整个九重天都是你的，呵。”
他握了握拳，道：
玎蚩“可是父帝不会那么轻易失败的，你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他是英武的，伟岸的，不可想象的……”
锦觅晃了晃神，心道：
锦觅第二个虚素光。
锦觅他们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坚持，我简直要怀疑——
锦觅“太微睡过你么？”
玎蚩“你这小仙！说什么鬼话！”
玎蚩大怒，道：
玎蚩“你们这些花花草草，果然都是些，都是些龌龊之辈！成日里把关键部位露出来给别人看，还，还用那种垃圾味道诱惑别人！”
锦觅“垃圾味道？关键部位？”
她忽的脸色涨红，道：
锦觅“你们卵化湿生的才叫龌龊！身上臭烘烘的，黏糊糊的，脏兮兮的，汗渍和污垢这种东西，简直不要太恶心！”
梓芬一把将她拉住，对着玎蚩，道：
梓芬“你是决意要支持太微了？”
玎蚩冷笑一声，平复了几分怒容，道：
玎蚩“锦上添花一向不如雪中送炭，更何况，以前玟凌跟着父帝南征北战的时候，我们都很羡慕，如今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怎么能不好好表现一番？”
梓芬抿唇不悦，锦觅灵光一闪，道：
锦觅“什么雪中送炭！你们这是在利用我娘亲！你们想做天帝的儿子，他却从来不给你们目光，所以你们就故意让娘亲做了兽王，滋养她的野心，是不是！是不是！”
玎蚩瘦削的身躯里压抑着一个疯狂的笑，他咧嘴，用介于尖声和哑声之间的声音道：
玎蚩“你，比你娘亲要聪明。”
玎蚩“梓芬仙上，别再苦苦压抑了，我们都知道，您总是会时不时地发作一个毛病，现在正是它发作的时候，对吗？”
锦觅心里一颤，
锦觅“娘亲？”
玎蚩“她杀生太多，煞气太重，偏偏又坚持修行清灵之气，要走仙道，煞气化不成妖气，便和清气绞在一起，在她体内冲来撞去，简言之，她此刻是岔了气了。”
他极力祥和道：
玎蚩“你看，我们明知道她有毛病，却又不动手，是不是很尊重老人家？”
玎蚩“父帝的教诲，我，不，我们，从来不敢忘的，尊老爱幼，对吧？”
最后六个字，他是朝着周围的毒虞们说的，大部分毒虞点了头，小部分不置一词，零星几个茫然四顾之后，道：
毒虞“你们，都疯了吗？还是说，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毒虞“难道太微还真是个好人不成？”
玎蚩道：
玎蚩“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和坏人。”
毒虞“大王不是好人吗？”
玎蚩“你问问她，她是好人吗？”
玎蚩“大王，梓芬，你是好人吗？你是纯净无暇的吗？你没有做错过什么事吗？你手上沾满了那些毒虞的血，那些毒虞，都是穷凶极恶的恶徒吗？”
梓芬冷冷看着他，道：
梓芬“我以为，你只是一个不太听话的孩子。”
玎蚩一怔，道：
玎蚩“仙子啊，现在你知道我不是了。”
他伸手，即将触到梓芬面颊的时候，被梓芬避开，而后道：
玎蚩“你躲什么？以为我对你有意思？”
锦觅“没有意思，那你伸什么手？手贱么？”
玎蚩“我的确手贱。”
他冷声道：
玎蚩“一直以来，对于眼前这尊漂亮神仙，兽王，哼，我只能远远看着，如今这么近，难道就不许我摸一摸了？”
玎蚩“听说，玟凌与父帝相战，身死之际，一颗葡萄精观看了全程，想必那葡萄精就是你吧！”
锦觅“什，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玎蚩“必然是你。”
锦觅“我——”
锦觅等等，他忽然这么关注我，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啊，那个空心印！他是不是，打不开那个空心小印上的封印？也许，他是以想要来问一问我，玟凌死前说了什么关键的话。
锦觅“——是我又怎样？”
玎蚩“不怎么样。”
锦觅“嗯？”
玎蚩“你想让我唤你一声母神吗？”
闻言，锦觅心中一个激灵，不由道：
锦觅“你什么意思？”
玎蚩“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
锦觅胸肺一阵闷痛，道：
锦觅“我，我不会帮你的，我不喜欢太微，我是站在娘亲这边的，你要策反我？不可能！”
玎蚩“为什么不可能？天后之位不好吗？难道天后的权力没有公主的权力大？难道梓芬真的能当上天帝吗？”
锦觅“你——”
梓芬忽然开口，道：
梓芬“你是太微的人。”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几乎所有毒虞都在喊着‘什么，怎么可能’之类的话。
玎蚩沉沉一笑，点了点头，道：
玎蚩“原来你也不太笨。”
这下子，满座皆惊变成了满座沸腾。
毒虞“所以父帝是在乎我们的！对吗！对吗！”
梓芬闻言，蓦的一声苦笑，看向锦觅，又回看玎蚩，道：
梓芬“他居然以天后之位许她？”
锦觅不知不觉将心里话脱口而出，道：
锦觅“他爱上我了？是吗？”
玎蚩一愣，梓芬淡淡道：
梓芬“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天后之位？哼，他当初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很快，他就娶了荼姚，然后荼姚死了，我也险些被他害死。”
梓芬“你的虚荣心倒强，天帝喜欢你——这个认知让你很开心？”
锦觅咬了咬嘴唇，轻声道：
锦觅“我错了，娘亲，虚荣是不对的。”
锦觅“既然，既然玎蚩他是太微的人，娘亲，我该怎么做？”
梓芬“我怎么知道？我居然做了太微手里的一把刀……”
梓芬“哼，凡人活得久了，就容易生出别的想法，更何况如今天上的神仙都是绝情道成仙的凡人，绝情之后，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欲，他这是害怕天界易主，所以，提前数千年构思了这出戏，是吗？”
梓芬“天生仙胎的，他妒忌，后天成仙的，他恐惧，他这个天帝，活得倒是战战兢兢的。”
玎蚩“父帝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不存在战战兢兢一说。”
锦觅“所，所以，我做他的天后，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玎蚩赫然一笑，并不回话，只是扬了扬手中那方空心印，道：
玎蚩“等到打开它之后，想必，我们就能知道玟凌是如何成龙的，而打开它需要口诀……呵呵，玟凌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你们说，她知不知道这开印的口诀呢？”
锦觅他这么一个误导，所有人心里都会想，都会以为我必然是知道的。
锦觅可我的确不知道，甚至，玟凌到底有没有将所谓的成龙诀窍放进去都难说，也许这小印根本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我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开印。
锦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是嫉妒吧？像虚素光不肯承认嫂子那样，不肯承认辰郎即将拥有一个天后？
锦觅也许，我今天就要死了，被得不到正确口诀的毒虞们分而食之？不！那怎么行呢？小凤凰还没有出生，我得，我得想一个办法，拖延时间，或者，把这个包袱转嫁出去——有了！
她看了一眼玎蚩，玎蚩势在必得的笑容在莹莹辉火下显得诡谲异常。
玎蚩“所以，小仙子，开印的口诀，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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