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乍晴时,睡起纱窗日影移。
何处风筝吹断线,吹来落在杏花枝。
——《风筝误》
宣德十年八月三日,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中,传来了戏女歌舞的唱腔。
一人端着青光色酒杯,另一人则伏案深思。
“你觉宣德如何?”
“光风霁月”
那人将酒一饮而尽。
“明德如何?”
“腐乱不堪。”
“哈哈哈,你还是老样子。”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属实回答。”
他缓缓起身,紧捏住酒杯,杯中的酒微颤“十年了,我们该行动了。”
………………
流城,是为京城,最为繁华。
一队商队缓缓走来。队伍中间有一座华丽的轿子。
“吁~”骑马的人拉住马,抬头望了望这高大的城墙。上面刻着流城两个大字。
“少爷,我们到了。”
轿子里有了动静,只见绿影闪过,是一个从头绿到脚的年轻男子。嘴里还叼着一根绿盈盈的狗尾巴草。正好应了这八月之景,富含生机而又激情。
“老子终于到了。”
旁边那侍从不禁满头黑线。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走,去戚家。”
就这样,这一队人无视守城的士兵,直接向城内走去。
一守城的士兵微微皱眉“这谁啊,这么大排场。还有那什么少爷,怎么一身绿。”
“这你可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下商盟,那少爷就是天下商盟掌柜的儿子,春天绿。”另一位士兵道。
“这当爹的也是够奇葩,居然取出这么个名字。”
………………
戚府。
“哈哈哈,贤侄你终于来了。”一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跨来,带着一阵风。
“戚伯伯。”绿衣男子连忙作揖。
“走了这么远,旅途甚是劳累啊,令尊可好啊?”中年男子泯了一口茶。
“甚好,他老人家还叫嚣着要和您比划比划呢。”
“哈哈哈,他那家伙还是这样。”
“小侄此次前来,一是运送贡品,二是来拜访戚伯伯您嘞。”
“我看你是来找补臣来的吧。”戚云先狡黠道。
“咳咳。”春天绿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没什么事的话,小侄就先走了。”
“嗯。”
春天绿脚底抹了油般逃走了。
“这小子,跟他爹简直一副德行。”戚云先嘴角微微抽搐。
随即他走出中堂,望向那阴沉沉的天,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不禁微微皱眉…………
小院中,有一青衫男子手持长剑挥舞,汗水如同雨水般打下。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动起来。他手腕一抖,那笔直的长剑好似随风飘动的柳条,抽打着那坚硬的青石。
青石被抽得噼啪作响。在那布满青苔的面上赫然印上了几道剑痕。冷锐的眸子如同他那剑一般,不可靠近。
“好贱,好贱!”远处传来爽朗(贱贱)的笑声。
青衫男子目光一闪,嘴角微微翘起。随即收起长剑,坐在了石凳上。
“嘿嘿嘿,老大。好久不见。”来人正是春天绿。咧开他那张大嘴,傻笑道。
“你还知道回来,我看你早就忘了你老大了吧。”戚补臣嘟着嘴。
“怎么可能,再怎样我们也不能丢掉这流城三大纨绔的称号啊。”
提到这个戚补臣就来气,要不是他被春天绿怂恿赌博,一夜之间输掉了三千万两银子。他也不至于被戚云先打个半死,更不至于被称为流城三大纨绔之首了。
想到这,他轻哼一声。本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却好似那楚楚动人的少女般的嘤咛。
空气似乎凝结了。
春天绿咽了咽口水,说道“老大,要是你是个女的该多好。”
戚补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平复下去“你想哪去了啊,我才不好这一口。”
春天绿挠挠头,干笑两声。
“走。”戚补臣拿起剑,向藏书阁走去。
“干什么?”春天绿说道。
“放风筝……”
“我去,老大你要不要这么幼稚,都束发之龄了,还玩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春天绿又开始砸吧砸吧嘴。
………………
“今日的风有些剔骨。”戚补臣挥了挥拿在手上的风筝,独自在街边漫步。风吹起他耳边的长发,洋洋洒洒。
要说为什么他独自出来,春天绿就有权发言了:这个人太幼稚了,和他在一起简直丢了我的脸面。
戚补臣气得当场就把春少的手拧成了麻花
“去不去?”
纵使春少如何惨叫,他死活都不肯出去。戚补臣拿他也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出去了。
街上的行人好像越来越少了,街角的摊贩们也皱了皱眉。有些甚至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可戚补臣不以为然。
风吹得更大了,打在他那高挑的剑眉上。他只觉眉毛在不停的跳动,像那生机勃勃的心脏。不禁没由来一阵心悸。
他见街上没了人,于是轻轻扯开缠在风筝上的线。
那风筝被风吹得老高,他微微一笑,那原本俊秀的脸庞似乎有些娇艳。此时他不再是那冷锐的青年,倒更像是一位脸上浮着红晕的绝色佳人。
线越扯越长,想收却收不回来了……
那风筝线越绷越紧,最后和风筝分成了两半。
他惊叫一声。看着那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的落入了一座府宅。
“嘶,这下麻烦了。”他懊恼地说。
走过一条小巷,戚补臣来到了这座府宅的大门。
看见那微微有些破败的大门,似乎勾起了他的回忆:这是渊帝赐给残风的府邸。十年前,天下第一刺客残风以一己之力刺杀掉了大赵的皇帝赵远。一时间,名声大燥。
说来,他似乎与残风有过一面之交。他人也还不错。
他轻轻扣了扣门“请问,有人吗?”
良久,他丝毫未听见动静。
“那我进来了哦。”
他慢慢的推开门,只见园内的草木早已枯萎。一副苍凉破败的景象。
那风筝就挂在一颗说不出名字的枯树上。
戚补臣走了过去,准备去取风筝。
哐当一声,屋内传来了异动,似乎是椅子倒下的声音。
“谁?!”他大声叫道。衣袖里一道白光闪过,手里赫然出现一把短剑。
慢慢靠近那荒旧的木阁,他的心也随之紧绷。
他的手轻轻按上了木门,木门嘎嘎作响好像那惊悚的白骨,来讨人性命。
他悄悄往门缝里打量,这一打量,却是让他后了悔。
房屋里略显阴暗的格调,南面墙上挂着一排排书法作品。看得出来,这房屋的主人很是爱好书法。
对应的北面墙则是一面窗户和一张桌案。那里也是一片尘埃。
最为惊悚的不是这个,而是那趴在桌案上的一具干尸!!!
戚补臣顿时有了想要逃离的念头,可好奇心驱使,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转身关好门,他轻轻走到了尸体旁。
那尸体整个匍匐在案桌,头侧着。偏向戚补臣这边。
戚补臣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怎么会死在这里。不过他没有把这个人和残风联系在一起。
残风是谁,那可是天下第一刺客。虽然他断了一只手臂,但也不至于这样毫无防备的死了。
直到他走到尸体的右侧,才惊愕的发现:这具尸体,没有右臂……
现在他才相信,这……是残风。那个威名远扬的残风。
怀着对死人的敬畏,他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将散发着恶臭的尸体翻了过来。
与此同时,文案上一张纸吸引了他的目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梨园”
字是蘸着血写的,仔细一看,甚至还有些歪歪扭扭。
“难道是死前留下的线索”戚补臣不禁猜测。
可这线索也太过于明显了,普天之下。敢自称君王只有一个,那就是宣德帝,墨渊!
这线索似乎直接指向渊帝,让戚补臣怀疑这有些诡异。
可对照这墙上的书法作品,却如出一辙。
(这道线索究竟是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