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这个女人！”
“杀了她！杀了她！”
宁玥刚睁开眼，便被满目的血色夺去了视野，耳边充斥着恶意的怒火，参杂着那一声声微弱的求饶，心里的恨如同决堤般。
“公主…殿下……快逃……”
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那么清晰，鲜血一滴滴落在宁玥脸上，那个有着圆圆脸蛋的小丫头挡在她身前，眼含绝望的死去。
“殿下当初那般对我，可曾想过有今日？”
多么熟悉的台词……宁玥抬头，望向逆光走进这充满了尸体残骸宫殿里的人，他的眉眼，温柔雅致，哪怕被人逼迫着做不愿的事，也从不曾露出半分慌乱绝望的情绪。
所以，他成功了，联合邻国，顷覆了这个国家。
轻沾了脸上的血渍，宁玥兀自沉默，记忆里，仿佛也曾有人为她而死……但是为了振作起来不再那么痛苦，她似乎把那些记忆片段提取出来，放在了零一的加密资料库中。
“大人！这个女人怎么处置……”
身着铁甲的侍卫长眼底划过一抹淫邪的光，虽然狼狈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失去了她尊贵的地位，但是这容貌这周身的气质，也比他们常年见的那些烟花女人好了不知不少倍！
“哦？你是不是等着我说，赏你们？”
出乎众人意料的，微笑着的人突然拔出剑刺透了侍卫长的胸膛，那男人恐怕到死都不知，为何会被跟随的大人赐死……
殿内众人噤若寒蝉，马上有人将尸体抬出，只留下那个身着黑色麒麟袍服的男子和一身血污瘫倒在地的宁玥。
“怎么不说话？嗯？”
凑近了看，男人姿容更是绝美，一滴殷红朱砂痣生在他的右嘴角，无端添上许多魅惑，怪不得这身体原主会被这人迷得神魂颠倒。
能量体太过虚弱，导致宁玥现在无法接受剧情和任务，而且空间关闭，除非她在这个位面收集到足够的能量，不然恐怕连传送节点都无法打开。
“殿下以前，可是最爱看我这张脸。”
下巴被人强制掰转，宁玥吃痛的咬紧牙关，眸子无悲无喜的与那人对视。
“呵，不恨我？也对……这皇宫几千人性命，可是公主殿下您亲手交予我手呢！”
宋离汣松开钳制的手，拿出帕子擦拭着方才碰过宁玥的手指，温柔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西秦曾经最富丽堂皇的宫殿。
“你想如何。”
宁玥抬眼，头上散乱的金饰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手边仿佛还残留着鲜血滑腻的触感，黏黏腻腻，深入人心。
“自断双足，便饶你一命，如何？”
宋离汣轻睨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等着她那句不可轻辱皇室血脉的话。
然而那人捡起地上的刀刃，毫不犹豫的削去了自己的双足，脸色虽更加苍白，但仍面无表情。
“九歌你这是做什么！”
一道樱色的身影破门而入，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甚至断了足的宁玥，她慌忙伸手来扶。
“二姐，你……我去寻医师来！”
楚柒是不喜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可她一个现代人，再厌恶对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姐姐被人伤害。
……能叫宋离汣九歌的，估计只有原主记忆里那个“糊涂”妹妹楚柒了，宁玥抬眼，看着这个半蹲在她面前的少女，复低下头。
“不必了，希望宋大人能遵守诺言。”
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宁玥冰冷的眼神，脚踝的疼痛无法忽视，这种感觉，自从那时后便再未有过，被人背叛后，她开始学着活得肆意，但却仍被那些人强行卷入一个又一个的阴谋漩涡。
“啊？九歌你做什么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虽然老皇帝罪大恶极，可你也不应该……”
“好了，小野猫，你不应该操心我这里的事。”
宋离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楚柒虽还是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被侍卫领了下去。
“如何，公主殿下，看来您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妹妹，也并不站在你这一边呢。”
宁玥当然知道楚柒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一个穿越过来的灵魂，对这壳子的亲人能有多少感情，不过她也没资格说别人，就算有任务限制，可是面对原身的父母，她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好了，委屈殿下今日暂时待在这宫里，明日，自会有人安排殿下起居。”
宋离汣像是厌倦了，再不看地上的人一眼，抬脚就走出了宫殿。
空荡荡的钟秀宫只剩了满地血污和一室死寂，那个小丫头温热的血液好似还在宁玥脸上流淌。
闭上眼，宁玥强忍着满身的疼痛，开始融合原主记忆。
记忆融合可以获得通感，为了避免被原主的痛苦和仇恨蒙蔽，宁玥一般只会接受记忆。
但或许是零一那话触动了她吧，又或许是那个替她挡剑的小丫头？宁玥分不清心里复杂的情感，其实她已经学会没心没肺的活着，至少这样，不会很累……
窗棂外是血色与哀鸣，黄昏将至，让整个宫殿都布上阴森的气息。
宁玥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能量体虚弱还融合记忆的后果，便是让她呕出一口血来。
楚怜前半生的记忆很清晰，唯独后半生的模糊不堪，大概是太过痛苦，这个女人昏昏沉沉生不如死地活到楚柒嫁给燕国太子重新收复西秦。
那时没人看管的她终于寻到机会咬舌自尽，潦草的结束了她荣光又不堪的一生。
仍在流血的断足处让宁玥强撑的精神越渐模糊，虽然她果断弃足保命，可也只有今日，今夕一过，她就会被宋离汣捉去，以尽他心头之恨。
“哈，都懒得发牢骚了。”
混着一身血污，宁玥躺在冰冷的石砖上。
如果她再心狠一些，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一个个世界的收集能量，她又有什么可抱怨的，终归是自己自找的。
“公主，公主，您还好么？”
今夜的皇宫注定不会平静，宋离汣骗了楚柒，他根本没打算扶持任何皇子坐上那个空下的皇位，反而逼迫楚柒嫁与他，好名正言顺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不过作为穿越女，楚柒的粉头遍布六国，她会被燕国太子秘密救出，而后，宋离汣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对待厌恶的人，宋离汣怎可能让其好过，等她价值用尽，便是生不如死之时。
这西秦国……留不得！
“是谁……”
声音发出，宁玥自己都很惊讶，可能是失血过多又融合记忆的缘故，这黑黝黝的宫殿，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她，像是地府里爬出的厉鬼。
“我是宁妃宫里的二等宫婢小玉……”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一段洁白的绸布和伤药被一双粗糙的手塞了进来。
“以前殿下帮衬过娘娘，还救过奴婢一命，现今宫里这般，就是倾尽所有，咱们宫里也只能换来这些了。”
那丫头声音小小的，不过这会外头正乱着，这丫头能摸到她这宫里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本宫记住了。”
对于宁妃，楚怜记忆里无甚印象，作为西秦最受宠爱的公主，她向来活的肆意，随手帮个妃子，或者无意救下一条宫人性命，她又怎会放在心上。
“娘娘说有法子能帮公主出宫，就是要委屈公主……”
宁玥拿着伤药的手一顿，不敢相信原主无意的善举竟会得来如此重的厚报。
“为什么要这样帮本宫，可能你们会因此丧命。”
门外许久没有答复，宁玥甚至觉得对方是不是离开了。
“殿下或许不记得了，我家娘娘当初惹怒陛下，被陛下厌弃，要不是公主您时常去永棠宫玩耍，只怕那些宫人都会来踩一脚。”
永棠宫？那里的海棠花开得最好，楚怜素喜海棠，去那里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竟无意间帮衬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
“……本宫的喜好，宫里人无人不知。”
要利用吗？宁玥垂目看着宫殿里遍布的血痕，唇角勾起凉薄的笑。
罢了，她还真不是个合格的反派……
“便是如此，其实娘娘她还别有所求！”
宁玥不言，等着那宫女的下文。
“宋离汣不过是男宠，如今却妄图谋取皇位，救出公主，是宁大人的意思！同时娘娘也希望公主能把半玺玉袂交给大人！”
原来如此！竟是冲着那玉袂而来，宁仲吗？似乎也是楚柒的爱慕者之一。
宁玥手指轻划过地面，掩唇轻咳了一声。
“什么你家娘娘所求，本宫猜，是宁大人的意思吧。”
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要她手里这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吗？不过宋离汣都不知道的事，宁仲又怎会知晓那玉袂在她手里。
“殿下而今是宋大人眼中钉肉中刺，那玉袂迟早也会被人知晓。”
本以为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傻子，却不料是趁火打劫的豺狼虎豹，宁玥不甚在意的扯了扯脏污的衣袖，语气平淡。
“说得对，本宫自身难保，留着这玩意也没甚用处，说说吧，尔等打算如何救本宫出去。”
用半块兵符换她性命，真是笔划算的买卖，不过这东西迟早落在楚柒手里，她若再端着公主架子维持皇室体面，那楚怜的结局，就是她的结局。
“宁大人自有办法。”
本想着先以情动人再徐徐图之，没想到事情完成的如此顺利，门外的男子愣了一下，突然有点想看看门里人的情形。
“说完就走吧，宁大人，只要你能救出本宫，答应你的事，本宫自会做到。”
真当她没看出来吗？这么重要的事，宁仲那样心思缜密的人怎可能派一个小丫头过来，虽然之前她确实因那份心意和伤药动容，但提到半玺玉袂，宁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的种种，她会一分不落的闹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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