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把我的尸体葬那片荷塘旁边好吗?”
“好!”
烈明镜对战枫从小到大有多好如歌都看在眼里,对于眼前这个人,她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恨!
她握着剑的手不再颤抖,心中有了决定,剑锋便不再犹豫,她要将这利剑刺进面前这人的心口,这背恩负义的杀父仇人!
“歌儿,不可!”
银雪本不愿插手他们师兄妹间的事,但现在他似乎不得不出手阻止了。他们一个怒火攻心,一个自暴自弃,若发展下去,如歌定会做出让自己抱憾终身的傻事。
他跨步向前一掌将失魂落魄的战枫推了出去,转眼飞刺过来的剑锋已至胸口,他脚下滑出一步侧身出掌拍上剑身,用巧劲将如歌的剑势化解。
但如歌又怎会轻易放弃?
“你走开,让我杀了他!”说着飞身而起,脚尖在椅背上一点,身子才腾越而起半尺,脚踝却被人拉住拽了回来。剑招被阻,如歌眉头一皱,翻身剑尖戳地,另一只脚飞快的在银雪胸口一点空翻落地。
如歌意在平衡并未动用内力,但银雪却被踢得退出了两步,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银雪!”
“让她杀了我。”
战枫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抬起头闭上了眼,引颈就戮。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如歌又气又急,银雪的呛咳声让她心急如焚,但她却更不能放了战枫!纵使她知道自己杀了战枫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可不杀战枫,她如何对得起她爹?
如歌眼中含着泪,在挥剑的那一瞬间,她脑中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战枫!”
“以后不要叫我战枫,要叫师兄!”
男孩皱着眉头认真的纠正,小女孩却捂着嘴笑了。
“可是我有那么多师兄,玉师兄也是师兄,姬师兄也是师兄,你究竟是那个师兄?”
“那…就叫战师兄!”
“战死兄,太难听了,我才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的很久很久,一直陪我玩儿!”
“叫大师兄。”
“我才不要,我偏要叫你战枫。”
“战枫,战枫?”
记忆里的小女孩和那个只会宠着小师妹不急不恼的师兄,如今却已成仇敌。
“战枫,再见了。”
如歌不忍去看剑锋划破战枫喉咙的瞬间,她闭上了眼。
剑入血肉,再难进分毫,她睁开眼,目眦尽裂。
银雪的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慢慢滑下来,就像是一条细细的红线。
“为何?银雪…”
“你不能杀他。”
“他杀了我爹,我便要杀了他!”
如歌将烈火内功倾注掌心,却被银雪一把抱住。
“有琴!有琴泓!”
有琴泓与莹衣一直守在院中,听闻师父召唤,便忙赶了过来,大小姐还在银雪怀中挣扎着,哭喊着要杀了战枫。
“带他走!”
“银雪你放开我!你的手…银雪!”
直到两个人将战枫推拉出门渐渐走远,如歌才停止了挣扎,埋头在银雪怀里低声的哭了起来。
————
金疮药用了大半瓶,可银雪手上的伤口却还在流血。
“不让你杀了他,你会怪我吗?”银雪轻声问。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如歌吸了吸鼻子,语气中还是掩不住委屈。
“你想想,你爹有多喜欢战枫。”
如歌垂着头沉默了许久,眼眶红了又红,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叹了口气答道:“是啊,他每次出去办事爹都要亲自送他到山下,然后回来数着手指头过日子,待他回来了,爹又会亲自下山去接他。
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我爹,有什么理由要恨我爹。”
“听我的,不要报仇了。”
如歌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将瓶中的药粉倒了一遍又一遍。
“奇怪,这血怎么止不住啊。”如歌几乎洒了半罐的金疮药在那两道深深地伤口上,但血还是很快将药粉染成红色。这金疮药是银雪自缥缈带下来,效果奇佳,遥想当日自己被熏衣暗算,模模糊糊的看到银雪为自己疗伤,这药撒在伤口上很快便让伤口结了痂,如今用在银雪身上,却连一点作用也没有。
银雪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心渐渐冷了下来。虽然他每日喝药,对疼痛已没了知觉,但这身体的种种异状,确是喝多少药也遮掩不住。
他笑了笑,低声说:“无妨,是伤总会有好的一天。”
“可是当日明明很好用的啊。你这人也真是,为何偏偏要用手去抓,打掉就好了啊。”
如歌一边皱着眉头责怪,一边又撒了层药粉拿了布来包扎。
银雪抬起手,用手指在如歌脑袋上轻轻一点,笑道:“我怎么舍得打你,再说我若不受点伤,怎换的来你对我如此的好啊。”
“银雪,别闹!”
推阻间,刺目的红色又在层层棉布之中渗了出来,看在如歌眼里就像是有针扎在她心上,她捉过银雪的手,扒开他的拳头,果然伤口的血还是没有止住。
“怎么还是没用?”
“那是因为你用错了方法,你看,血是红色的,红色便要用红布来遮,如此一来不就看不到了?”
“这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傻丫头,我骗你的。”
“算了,我再给你重新包。”
小姑娘的眼睛红着,让银雪实在不忍心再去逗她。三日后便又是十五,以他现在的身体,怕是生机渺茫。
可如今局势混乱,纵使如歌已不是当日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仍放心不下。
那日暗夜罗必定是带走了玉自寒,如今烈火山庄又陷入宵小之手,若是他死了,谁来保护如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