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此次一别，此去经年。

◆松寿堂

这边云父云母正郑重其事的谈着“大事”两杯热茶渐渐凉了，也还是满满一杯，无人喝过。

云父“此事可有眉目了？”

云母“托太后娘娘的福，也是昭儿争气。这才成了。”

云父松了口气，捋着胡须，眼睛望向前方，不觉翘起了嘴角，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美好未来。云母悄悄白了一眼，心中更是不屑，“他只看重自己的前途。”

云父“如此，我便放心昭儿了。”

云母脸上笑笑，心中却满是鄙夷：明明就是为了自己打算，却还恬不知耻的表现出一副慈父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云母“老爷对昭儿的苦心妾身都有目共睹。”

云父听着云母称赞的话，笑意愈发明显，又故作不以为然的挥挥手笑道：

云父“父亲对女儿好是应该的，夫人谬赞了。”

云母也陪着笑，心中却把云父骂了千百遍：我只是客气话而已，你还当真了…谁要夸赞你了。

云父“这京城的阮家长子，的确是个人才……”

云母“老爷说的是。”

屋内两人相谈甚欢，殊不知他们的对话已经悉数被那人听了去…她窃喜着，奔向了厢房……

◆厢房

“嘭—！”

嘭的一声，陈姨娘破门而入。惊动了正在梳妆的云珠，她正想质问，陈姨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猫着腰关了门，蹑手蹑脚的绕到云珠背后，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和脸颊。

陈姨娘“珠儿出落的很漂亮呢，才情也一点都不比大姑娘差。”

云珠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一个女鬼在自己身后，她鼓足勇气推开陈姨娘，强装镇定道：

云珠“你…你想说什么？”

陈姨娘虽然被推开也不恼，她又凑上前去，直勾勾的盯着云珠笑，声音诡异。

陈姨娘“为什么大姑娘能有一桩那么好的亲事，而珠儿却只能嫁小户人家呢？”

云珠心中明白了七八分，想必自己这个姨娘是不知从哪儿听到了大姐姐的婚事，于是心生嫉妒，又想窜做自己去闹事。

云珠“人家的亲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陈姨娘“同样是老爷的女儿，为什么云昭就能嫁到京城去，而我们珠儿就只能待在这个小县城呢？这不公平—！”

云珠“因为我是庶女。”

嫡庶有别，这个道理云珠两年来已经渐渐明白了。

陈姨娘“不，只要你把这桩婚事抢过来…就算做个妾，将来使点手段扶正了不就好了吗？”

原来陈巧兰不是不想做妾，她是不想做小户人家的妾。不过她的最终目标还是扶正，只有扶正了，她才能扬眉吐气。

云珠“为什么要让我去做妾？”

陈姨娘“什么叫做妾呀，大户人家的妾怎么能跟这一样呢？”

云珠“小户人家的姨娘是妾，大户人家的庶夫人也是妾，太子、皇子、王爷的侧妃更是妾，皇上的宠妃还是妾！不管换了什么称呼，都改变不了妾室身份的事实—！”

陈姨娘忙捂住云珠的嘴：

陈姨娘“哎哟我的小姐喂，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传出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云珠“妾，永远都低人一等。”

云珠从不觉得，做贵人的妾是什么光荣的事，就算被人家叫娘娘也只是场面话而已，有几个人心里能瞧得起你？很难说。所谓：

“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云珠希望自己不做妾，就算是高门。

陈姨娘“你这死丫头怎么那么不听话，我是你亲娘能害你吗？”

云珠“那可说不定。”

陈姨娘一时气结，她想：自己真是养了个白眼狼，不但不帮自己，反倒还给自己添堵，要不是她是自己亲生女儿，早就弄死她了！

陈姨娘“当初就应该把你一生出来就掐死，省得把你养大了净给我添堵！还浪费了我怀儿子的机会……”

陈姨娘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扶不了正就因为她没有儿子。没有儿子是因为生养云珠浪费了自己的大好时光，现在被云珠气到了就口不择言了，不过她并不后悔，她觉得这本来就是事实，就算她跑出去了也还会像上次一样回来的。

云珠顿时感到满是心寒，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她也不留情面了，冷笑盯着陈姨娘：

陈姨娘“你…你盯着我做什么？想打人哪？小心我去告你—！”

陈姨娘被她这冰冷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毛，但还是故作镇定，怎么能失了气势呢？

云珠都被气笑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冷酷无情。

云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心里应该和明镜一样吧？”

陈姨娘顿时有些心虚，瑟缩着脖子声若蚊蝇的辩解。

陈姨娘“能怎么进来…当然是正大光明抬进来的啊……”

云珠“对，你是被抬进来的。可是当时夫人还怀着大姐姐，夫妻感情和睦，为什么还要再纳你呢？丈夫在夫人怀孕期间纳妾传出去不会有损名声吗？为什么还要不顾名声在这个时候抬你进来呢？”

云珠一连串的反问让陈姨娘已经心虚的说不出话来，只好低着头，不再言语。

陈姨娘“……”

云珠“因为当时你已经怀了我。”

云珠毫不留情的道出了这背后的腌臜事，陈姨娘想要辩解，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陈姨娘“你怎么知道的。”

云珠“对外宣称差了一岁，实际上只差了六个月。”

云珠没有理会陈姨娘的疑问，继续说了下去。

云珠“你本来是镇上商户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被迫进了青楼。父亲是你第一个客人，你见他年轻俊朗，又出手阔绰。就给他下了药，想让他赎你回去做个姨娘。后来你又怀了孕，父亲没办法，只能顶着流言蜚语将你抬进了门。哦对了，当时夫人已经有了八个月的大姐姐，而你肚子里的我也已经有两个月了。我说的没错吧？”

陈姨娘彻底瘫倒了，再也无法辩驳。

又是一次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