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2］

“格兰杰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请替我在这儿等他醒来，魁地奇比赛又有人受伤了，我必须马上过去。”校医室里，庞弗雷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血色全无的德拉科，对赫敏提出请求。

“他大概…多久能醒来？”

“哦…根据以往的经验，不出一会儿就能醒，他太累了…”庞弗雷匆忙整理着药箱，然后把手边一瓶药水递给赫敏，“等他醒了，逼他把这个喝下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赫敏蹙了蹙眉头，如果没有听错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突然昏迷了。

赫敏接过药水，还是没忍住问出来：“女士……他这样多久了？”

“哦……天知道，他快成为这里的常客了，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总是受伤，也从来不按时吃我的魔药……”

伴随着“马尔福家的少爷居然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庞弗雷夫人终于消失在校医室里。

以往的经验、总是受伤、常客。这些无一不提醒着赫敏，眼前这个苍白的少年，正在以不顾消耗生命的方式，做着些什么事。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哈利说的那些话，难道…他真的参与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密谋吗？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他还举着魔杖对着自己，随即他就倒在她的面前，无声无息，没有预兆。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脆弱的模样，在这之前，他永远是高傲的、惹人讨厌的家伙，永远昂着下巴用讽刺的口吻喊哈利“救世主”，用“泥巴种”称呼她，处处与他们作对。

但至少…都是鲜活的。就好像三年前，她给了他那一拳，他疼得龇牙咧嘴，然后狼狈逃窜的那个场景一般，可以鲜活地感受到他的痛苦。而此时，他面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她也忽然想起，马尔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了，甚至在这一年里，他都不曾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好奇让赫敏忍不住去握德拉科的手，企图获取一点能解开她疑惑的信息。

然而一片空白。

这家伙…甚至在昏睡的时候，都在封闭自己的大脑。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欲把手松开，忽然间被另一只手反握紧了。她心下一惊，抬头去看德拉科的脸，还是紧闭着的双眸，只是那张脸不再平静，浅金色的眉头深深地皱起，仿佛在她的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的梦境就改变了一般。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梦境里失去着什么，以至于他抓着她的手抓得那样紧，紧到她稍微用了些力气也抽不开来。

她很迷茫地盯着他，试图去看他是不是早就醒了，只是在装睡而已。然后她看见泪水从他的眼角一滴滴滑落下来，一点一点向枕的边缘渗透过去。

他在哭。

这个记忆中永远都笑着嘲讽他的少年，此刻在她面前无声地流泪。

是有多难过，才会在梦里哭着，都不愿醒来。

她靠近他，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擦他的眼泪。然后她听见他，几不可闻的，断断续续的一声：“赫…敏”。

“什么？”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不觉得以他们之间的相识程度，能让他在昏迷的时候感知到身旁的人是她。

“赫敏。”这次她是真的听清楚了，他在叫她的名字。诧异让她几乎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发现他还是紧紧地握着，她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为什么？我出现在了你的梦里吗？她此刻非常想把他叫醒，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着她听到第二声，几不可闻的却像是用尽力气说出来的一句。

“对不起。”

此时的他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她看着他同样雪白的脸。

他在流着泪，抓着她的手，对她说：“对不起。”

有什么东西，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方式，在她听清楚他声音的那一刻，无声无息地滑落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