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大败赵军,又欲一举灭赵,即分后军为两路,命王龁领一军攻皮牢,司马梗领一军攻太原,白起亲率秦军主力进逼赵都邯郸,围攻甚急。
一日,白起正在幕府聚将商议攻城战法,忽有流星飞骑执秦王令箭闯营,亲手交给白起一卷铜轴密封王书,白起开轴细曰,只见上书:
武安君白起见诏,即刻班师,不得有误。
秦王稷四十八年正月
白起百思不解,心道:“王上一代英主,岂会看不出如此灭赵良机?必有谗臣惑君。”于是白起修书一封,奏禀秦王准许灭赵岂料秦王依旧下令班师,白起无奈,只得奉诏班师。白起班师回到咸阳,朝见秦王复命之后回府,询问府中密探方知撤军乃是秦王依相国范睢之请,细问之下不由怒火中烧。
原来白起长平之战尽灭赵军,进围邯郸,赵国大为惊恐,派遣纵横家苏秦之弟苏代携重金拜访范雎,范雎请入上座后,问道:“先生为何而来?”
苏代回答:“为君而来。”
范雎听后不知苏代为何如此说话,但既然对方千里迢迢而来,定有缘故,又追问:“苏先生何以教我?”
苏代问:“武安君已杀马服子乎?”范雎回答:“然也。”
苏代继续问:“今日欲围邯郸否?”范雎回答:“然也。”
苏代乃言:“武安君用兵如神,为秦攻夺七十余城,斩首近百万,虽伊尹、吕望之功,亦不过此。今又乘胜围攻邯郸,邯郸必破,赵国必亡矣!赵亡,则秦国成霸业,而武安君必是首功,如伊尹之于商汤,吕望之于周。君权势虽高,可能甘于其下乎?”
范雎听后,不觉一怔,乃倾身问道:“以先生之意,我该如何?”
苏代笑言道:“君不如允许韩、赵割地以求和。韩、赵割地,则为君之功劳,又解除武安君之兵权,如此,何人能与君争锋?君之地位,必稳如泰山也。”
范雎欣然应允,次日上朝奏禀秦王:“秦兵征战已久,兵疲力尽,宜班师修养,今不妨派人使韩、赵,命其割地以求和。”
秦王应允,乃遣范雎使韩赵两国签订合约,下诏白起班师回朝,范雎既得割地大功,亦压白起名望。白起问询完毕,一拳砸碎身前席桌,怒骂道:“范雎小人,竟以私欲误我大秦战机!”一时急怒攻心,口吐猩红,由是身染重疾,向秦王告假,不问军政,在府休养。
范雎主持秦国与韩赵两国割地修订合约之事一直悬而未决,拖至次年,秦王不耐,遣使至赵国索地,被赵国拒绝,秦使回报,秦**怒,不顾白起劝阻,下诏聚兵约五十万人,分兵三路,左路司马梗率军进攻韩之太原,取之,尽得上党地,以牵制赵北方主力不得南下;右路约十万增兵南阳, 以拒魏楚联军;中路军约三十万人,由五大夫王陵率领直攻赵之邯郸。七月、八月间赵之武安、皮牢,两座赵都唯一可依赖的战略屏蔽被秦攻破,并于十月间兵围邯郸。
赵国经过一年休整,充分备战,全民皆兵士气空前高涨;平原君赵胜亦因长平之战举荐赵括导致败战愧疚于心,积极联络各国合纵抗秦。
王陵围攻邯郸月余不利,反屡屡被赵军奇袭,损失惨重,秦王得报非常不满,严令王陵急攻邯郸,又派遣王龁组织援军。王陵再次攻城不利,损兵五千余人,秦王极度不满,遣王龁率领十万大军携粮草辎重驰援王陵,王陵军得到增援,士气大振,再次发动最大规模攻城战,又被赵军打败。
秦王得报大怒,亲自赶赴白起府中请白起出山为将,白起以重病未愈且战机不成熟为由劝谏秦王撤军,秦王不快,回宫令王龁代王陵为将,围攻邯郸数月不下。
秦王无奈,再次亲赴府邸催促白起起行,此时白起重病方愈,但仍旧以战机不利秦军为由拒绝,秦王盛怒回宫。范雎心知白起怨恨自己撤军之事,于是向秦王进言:“武安君恃功傲上,且在府中私交诸将,恐有反意。”于是秦王罢黜白起武安君之爵,降为士卒,严令其迁往阴密军中,白起一生戎马征战却得如此回报,心灰意冷,奉命迁往阴密,前往送别之旧部宿将甚多。
范雎恐秦王念旧再次启用白起,再次进言:“白起以布衣离都,其旧部竟敢相送,可知其在军中威信之高,不如杀之以绝后患。”秦王心中念及白起往日之功,不忍杀之,然又恐其心生反意,由是狠下决心,解下腰间长剑,命宦侍持剑紧追白起传达口谕:“武安君白起有罪,赐寡人之剑,命其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