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颜一直坐在叶嘉树的对面,她看起来似乎变了很多,又好像没有变。贺颜淡妆浓抹,穿着一件无袖的白色刺绣连衣裙,长发及腰,颇有女神风范。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客气应着旁边的同学,脸上一直挂着笑,时不时一句话让身旁的人弄得哑口无言。叶嘉树下意识看像贺颜时,竟然有股错觉,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叶嘉树扶着瞿南风走出了酒店,拒绝了几个想要开车送她们去的同学。
叶嘉树站在门口,瞿南风把全部重量压在了叶嘉树的身上,叶嘉树觉得自己的右肩膀快废了。一股刺鼻的烟味袭来,叶嘉树蹙了蹙眉头,她不喜欢烟味。
叶嘉树朝着烟的方向瞟过去,只见贺颜站在不远处,右手夹着一只烟,烟雾缭绕,平添了一份冷艳。
贺颜偏头看了眼她,道:“不喜欢烟味?”
叶嘉树没应她,贺颜又面无表情道:“可是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是你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
贺颜又抽了一口烟,偏头看着叶嘉树问道:“这几年你和陆奈还有联系吗?”
叶嘉树不知道她想问什么,还是诚实告诉她没有。
贺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咳嗽起来,一声声特别严重。
叶嘉树把手里的水瓶递过去,在贺颜迟疑的眸光里,她解释道:“抽烟对嗓子不好。”
贺颜没有理她,叶嘉树把水朝她又递了递,瞿南风不满地哼唧:“那是我的水。”
叶嘉树扶稳要摔下去的瞿南风,左手上的水已经被贺颜拿走了,贺颜冷眸看着她,道:“叶嘉树,我还是挺讨厌你的。”
叶嘉树朝她笑了笑,道:“能被你讨厌这么多年,看来我还是挺有本事的。”
贺颜面无表情,无视叶嘉树的笑,指尖间烟雾缭绕,盘旋而上,把她拢在中心,朦胧得有些不真实,她凉薄的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悲楚。
贺颜抬眼望着远方,那耀黑的眼没有丝毫起伏,她突然开口道:“高三那年,偷考题的是我,向瞿南风泄露月考题的是我。”
叶嘉树没有丝毫诧异,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知道。”
贺颜愣了下,难以置信地望着叶嘉树,思忖了下,又道:“军训的时候,我是故意害你掉进坑里摔伤的。”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文理分科那年,是我偷偷去了办公室,冒充老师给你妈妈打了电话?”
叶嘉树诧异了下,道:“这我不知道。”
贺颜的眉头紧了紧,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很是纠结。叶嘉树淡然一笑,道:“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我?”贺颜不明白。
叶嘉树朝她一笑,一阵车鸣响过,是林伯郴。叶嘉树朝贺颜示意:“我先走了。”
贺颜见着叶嘉树要走,喊住了她。叶嘉树偏头看着她,贺颜道:“如果你还能见到陆奈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可以。”
叶嘉树扶着瞿南风,林伯郴也过来了,连忙扶着瞿南风,瞿南风不满地抱怨:“怎么是你啊?孟清淮呢?人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我带你去见他。”
林伯郴无奈至极,叶嘉树朝他一笑,耸了耸肩,道:“又要麻烦你了。”
“能给你麻烦,是我的荣幸。”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打劫我一顿。”
叶嘉树故作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林伯郴好笑:“知我者,嘉树也。”
叶嘉树无奈地轻轻打了一下瞿南风的脸,道:“我肯定让瞿南风还我。”
八年前,叶嘉树毕业时,林伯郴原本想要和她告白,可是陆奈不见了,叶嘉树急得失去了惯有的镇定。那时候,林伯郴知道,叶嘉树一直喜欢着陆奈,那时候他没道出心里的话。陆奈一直没有出现过,林伯郴在等叶嘉树,等她可以忘了他。可是每到新生入学,叶嘉树便满学校地去找陆奈的名字。
找不到他的名字,叶嘉树便继续等下去,她故作平静地说:“他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林伯郴始终记得叶嘉树大四毕业那年,向来滴酒不沾的叶嘉树喝了些酒,有些微醺,他送她回家时,她一把抓住他的手,问他:“陆奈,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伯郴平静地看着她,道出事实:“嘉树,我是林伯郴。”
“我知道。”
叶嘉树失望地放开他,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我、我还没有回答你呢。”
“……”
“你还会回来吗?”
“……”
“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