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绛唇·二

一晃五年光阴，半大小儿不知不觉间已长成亭亭少年。

　　殷离插上最后一支钗，接过殷合递过来的唇脂。

　　岁月并未带走她的姣好，镜中的女子依旧明艳动人。

　　殷离的目光转向镜中的殷合，少年出落的高挑俊美，上挑的眉眼中带着丝妖气，眼尾耳后各一颗朱砂痣，出去走一圈就是各家姑娘暗送秋波的对象。

　　殷合见殷离看着镜中的他，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是句奉承：“姐姐看我作甚，再怎么看也比不上姐姐好看了。”

　　殷离伸出手揪住他的脸：“从哪儿学来的？还学会拍马屁了？”

　　殷合连忙叫疼，腰却向殷离那边弯让她够到自己的脸，两只眼眨巴眨巴颇为无辜：“哪有，我说的是实话嘛。”

　　这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殷离姑娘，下一场戏到你了。”

　　“好——”殷离朝门外喊，放开殷合的脸。

　　殷合直起腰来，不满道：“又是牡丹亭？姐姐你一天到底要唱几场啊，他们都不管姐姐累不累么？”

　　这几年梨花阁名扬天下，少不了要让头牌多劳，虽说殷离唱什么都好听，但是各路客官最喜欢的还是那出牡丹亭，不光是唱的好，念白也是放眼整个中原少有的好。

　　殷合抱怨完眼珠转了转，笑嘻嘻道：“要不然就让我替姐姐上去唱，反正姐姐的技艺我也都差不多学会了。”

　　当初殷离收留殷合没几日，殷合便缠着殷离求她教自己唱戏，殷离虽心中不愿，却也拗不过他，只好教他些皮毛。没想到这小子天赋好，又练的刻苦，几年时间还真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

　　殷离敲了他一下，笑：“说什么呢？你当那些达官贵人真那么好糊弄？”

　　说罢站起来，走出房门。出门前回身来对殷合说：“你就在台侧等我便是，等姐姐唱完给你做蛋黄酥吃。”

　　殷合笑着应了，隐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握起来。

　　那是几天前的事，有个醉汉来听戏，等到听完了不知怎么混进阁内来，硬是要买殷离一晚上。遭到阁内掌柜拒绝就喊着要闯进来。好巧不巧，殷离正好卸了戏服进门来，叫那人一下看见，红着眼就要上来抢人。殷离吓得转头就跑，那人吼着追，掌柜和诸位姑娘都拦不住他，眼见就要扑到殷离身上来了，殷合突然出现，扑上去就跟他扭打在一起。两个人打的阁里鸡飞狗跳，惊动了来客和歌外的路人，最后还是某位仙门公子出手，方才拉开两人。

　　殷离一把拉住殷合，急忙看他的伤势。

　　少年全身大大小小好几道口子，衣服和头发都一团乱，喘着粗气却还瞪着眼朝那人吼：“你他娘的再敢动她试试！”

　　殷合呵斥：“住口！”又立刻后悔这么凶他，心疼道：“看你把自己伤成什么样了，还好没有划到脸，快去找个郎中看看，千万别留疤。”

　　殷合听见殷离的声音，冷静了不少。知道她是疼惜自己，识趣地闭嘴了。

　　衙门的人闻讯赶来，将那醉汉带走了。

　　殷离看了弟弟一眼，转向那位帮忙的仙门公子，施了一礼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那位公子剑眉星目，看起来清高的很，两眼不看人只看天，高贵冷艳吐出两个字：“无事。”

　　说罢也不道别，径直转身走了。

　　殷合嗤笑一声：“装。”

　　殷离想打他一下，手到他脑袋上的伤口上方停住了。

　　还是恨铁不成钢地扯了他脸一把，自顾自走了。扯的殷合“哎呦”一声捂住脸，连忙去追殷离。